第85章 归程（上）
起死回生？
不对，若是起死回生，不必强调尸体。
想来应该是操控尸体之类的把戏。
这点和御尸阁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又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有些关联。
风起曾对狼一说过，所谓创法——时间、地点、过程缺一不可。
御尸阁的功法，三者皆缺。
他默默把烛阴巫这个名字记下，准备回燕北之后去逍遥阁问问。
“三婶和费爷爷聊完了？”
林月点了点头，说道：“我送你们离开，但是马就算了。”
有了引辉强者护送，马确实可有可无。
只是可惜了这匹马王。
看到他的眼神，林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马你就别想了。”
风起怔了下，问道：“三婶知道它的来历？”
林月嗯了一声，然后看向桑古马，“虽然你脱离了野马踪，但好歹也曾是野马踪的下一任圣主，怎么闷声不响地做了我这侄儿的坐骑？”
风起一惊，看向桑古马的神情有些怪异。
桑古马吭哧了一声，没有回话。
林月露出了然的神情，“害羞？”
桑古马又吭哧了一声，还是没有回话。
林月的视线缓缓从桑古马的头上移到后腿处，“怪不得这么硬气，原来家伙事还在啊。”
桑古马的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终于开口说话，“你想干什么？”
林月说道：“草原上的桑古马就这么几匹，我想确认你是不是我想的那匹。”
桑古马无奈道：“现在你确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它有些不爽。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那只是人族一厢情愿的说法。
事实上，任何一个智慧种族，都要面皮。
它的那层面皮，被林月威胁着撕了下来。
“都说凡事留一线，萨拉托部的阿古衲如此不给我留颜面，就不怕日后不好相见吗？”
语气不算友善。
林月并不介意，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假，你之所以脱离野马踪，想来应该是马神的意思看来马神对大明公的提议不是很有信心。”
桑古说道：“干你何事？”
林月轻声道：“野马踪的长辈没教过你吗？在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人时，最好保持必要的尊敬。”
风起探查不出来，费管家没办法探查。
但林月可以。
她知道面前这匹马是会心上境。
虽说会心上境和引辉初境之间只差一线，但这一线不知困住了古往今来多少天骄。
二者的战力有鸿沟之别。
还是那句话，引辉若想杀会心，那不管这个会心是初境还是上境，普通还是天才，一个眼神便足够了，就像三长老对戴安寺那样。
但桑古马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它看着林月，缓缓翻了个白眼。
林月的眼神危险起来，“看来你不信我会劁了你。”
桑古马平静说道：“如果我没有表明身份也就罢了，现在你若是这么做了，萨拉托部可是会灭族的。”
萨拉托部没有道境坐镇。
不管是从集群角度来看还是从实力角度来看，若是野马踪真狠了心要对付萨拉托部的话，那后者面临的下场只有一个。
这还没完。
不等林月开口，桑古马继续说道：“不光是萨拉托部，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都会消失，不管是燕北的暗桩还是你那虚无缥缈的理想，甚至于风破虏。”
林月眼神一寒。
风起眼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打圆场，说道：“什么理想，我怎么不知道。”
桑古马看了风起一眼，说道：“你婶婶想把草原打造成另一个神朝，说来安居乐业，其实无趣至极。”
林月并不意外桑古马知道这件事。
她和费管家的谈话并未设置结界，哪怕声音再低，也不可能躲过桑古马的耳朵。
但她很不喜欢桑古马表露出来的态度——这个态度不能代表草原上的所有人，但它一定能代表一部分人。
能被它代表的这一部分人，就是她实现理想的最大阻碍。
“你觉得这个理想虚无缥缈？”
桑古马吭哧了一声，看了风起一眼。
“燕北世子应该知道，神朝有个很著名的争论——豆腐脑应该吃甜的还是咸的。”
风起眨了眨眼，说道：“甜的不是豆腐脑。”
桑古马并不介意风起的立场，它只是想通过这个立场说明一件事。
“你看，连豆腐脑应该是什么味道这种小事都已根深蒂固，何况是伴随草原数百年的习性呢？”
林月微微蹙眉。
风起说道：“豆腐脑的甜咸之争，那可不止数百年。”
桑古马嗤了一声，“豆腐脑这东西发明出来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久。”
风起认真说道：“不错，但是神朝会延续很久。”
神朝能延续多久，甜咸之争就能延续多久。
蛮族呢？
草原诸族呢？
能不能延续到那个时候？
桑古马说道：“世子果然利口。”
风起笑了笑，“不敢，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桑古马说道：“不用急着谦虚，因为我话还没说完。”
风起说道：“不妨一辩。”
“先假定你说的是真的，草原诸族迟早会灭绝。”桑古马认真道：“为什么世子觉得，应用了神朝那一套后，草原诸族能坚持更久一些呢？”
风起叹了口气，“答案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
桑古马不解道：“何出此言？”
风起决定用简单点的语言把问题的答案说明白。
“人族出现伊始，数量不过十万，占地不过数里。”
“大唐开朝以后，数量逾四万万，占据半数大陆。”
“而今神朝人口，数量已是大唐百倍，除了海上诸岛、大西洲以及塞外草原，道渊大陆已尽在掌握。”
“同样的，蛮族、草原妖族本为神朝和妖族的流放之民，众则成群，继而诞生出部落，至今已过数百年。”
“我倒想问问你，这数百年间，草原又有何变化？”
“答案你我心知肚明，草原的变化并不大。”
“人口并未增多，生活并未转好，底层甚至比以往更加难过，所以才会马匪林立。”
“两相比较之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神朝的优越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