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个叫狼一的老少年（上）
声音响得突兀，连境界最高的潘洪事先都没察觉，遑论他人。
众人急忙转身。
一个满身暮意的白发少年坐在半空中，眼神戏谑。
暮意和少年，两种极为矛盾的修饰集中于一人身上，竟没有丝毫违和。
化形妖兽！
风起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看向少年的目光多了些惊奇。
和话本里的设定不同，在道沉大陆，妖兽化形并没有境界方面的限制，只需服下化形丹即可。
目前还流通于市面上的化形丹，早已经过了数代改革，只要按照流程服用，几乎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即使如此，依然少有妖兽会选择这条路。
原因很多。
最根本的还是修行问题——妖兽化形为人后，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七经八脉。
没有七经八脉，便很难修习人族功法。
不能修习人族功法，化形称得上是百害而无一利。
对于银月狼这种具备神兽血脉的妖族而言，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风起对少年行了一礼，“没想到银月狼族的前辈也会选择化形，晚辈佩服。”
“我是妖族，可当不得你这般称呼。”少年摆了摆手，觉得风起有些意思，问道：“区区化形，有何值得佩服之处？”
“闻道有先后，故此有前后辈之说，和种族无关。”
“至于前辈的问题……以风烛残年之躯尝试全新的修道之路，这份魄力，难道还不值得我说一声佩服吗？”
风起不卑不亢地回应。
少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燕北世子，当真有趣。”
“前辈也不差。”
风起并不意外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份，问道：“可否请教前辈名讳？”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妖族从不轻易对外人透露本名，你且称呼我为狼一吧。”
狼一？
倒是随意。
不过也不重要。
风起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罗生门。
“狼一前辈刚刚说，这是天外神石？”
“不错。”
“和记载中的材质有些差距。”
“没有人规定天外神石只能是一种材质。”
“也没有人能在天外神石上雕梁画栋。”
“雕梁画栋……你是指的这些花纹？”
“不错。”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它一开始的模样？”
“道藏有载，罗生门乃是徐海万寿阁首创。”
“道藏有载……那道藏上有写万寿阁是如何首创的罗生门吗？”
风起皱了皱眉。
狼一悠悠说道：“看来你想明白了。”
风起认真道：“万事皆有缘由，此事没有。”
狼一轻笑道：“所谓创法，所在何时，所处何地，所依何据，缺一不可，万寿阁不过取了个名字罢了。”
此言有理。
风起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转而问道：“不知前辈所为何来？”
狼一轻笑了声，“这可是狼窟，难道不该换我来问你们这个问题吗？”
风起认真道：“我等此来，但为求血。”
剑神卫早在狼窟之外便已经言明此事，狼一自然知道。
但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摇头说道：“这个回答就没什么意思了。”
风起问道：“前辈认为，该怎么回答才算是有意思呢？”
狼一说道：“抢劫。”
风起微默，说道：“可以进行等价交易。”
狼一说道：“可是狼窟不愿意进行这样的交易。”
风起没有说话。
狼一笑了笑，“人族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做事，这便是所谓的师出有名，若是妖兽，肯定不会想这么多。”
风起说道：“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自然要明白什么是道德才行。”
狼一赞许地看了眼风起，“既然如此，那我给你提供第二个有意思的答案。”
风起猜出了答案是什么，但他没说。
果然，下一刻，狼一脸上的笑意瞬间化为深渊般的阴寒，“杀我。”
风起叹了口气，问道：“前辈此来，是为应劫？”
“应劫与否，这也难说得很呐。”
狼一摸着下巴，来回扫视了一下风起等人，诚恳说道：“我感觉你们没这个实力。”
风起笑了笑，也不争辩，拉着独孤灵儿往后面退去。
费管家就要跟上。
风起轻声开口：“费爷爷，你和潘统领一起上，不用管我们。”
听到这句话，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狼一目中带笑。
独孤灵儿微怔。
费管家欲言又止。
潘洪差点骂脏话。
风起毫不在意他们的想法，说道：“狼一前辈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说明他有把握面对我们的围攻，若不成全他的心意，岂不是显得我神朝没有待客之道？”
潘洪沉声说道：“同境之战，我还没有败过。”
换个意思，便是他想和少年单挑。
若是独孤灵儿面对这句话，想来还会劝诫几句，可惜面对这句话的人是风起。
风家历来推崇枪道，风起的枪道更是风家之最。
枪道讲究一个字，谓之曰直。
他点了点头，平静问道：“所以你为什么只是天命第三呢？”
他的神情并无嘲讽，看上去就好像真的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潘洪的脸色更难看了些，没有说话。
“看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那我换一个。”
“你打得过陌上君玉和无情阎王吗？”
这话和上面那个问题意思相同，只不过更加犀利，问题的答案也更加鲜明。
正是因为打不过前两者，所以才是天命第三。
风起平静地给这场争执画上句号，“当然，就算你打得过也不重要，因为现在是我说了算。”
眼见潘洪还是满脸不服气，风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行已是不义，何必再拘小礼？”
说罢，他不再对潘洪多语，转而看向狼一，“狼一前辈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不急，打完再说。”
狼一看着风起，目光多有赞赏。
不拘小节者，方能成大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