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旧怨
“你离开了之后，药谷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最大的便是药碑断裂。”
“说到这里，你当时不是还专门写了信问我吗……那封信被你师父看到了，他发了好大脾气，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些用，说不得还被他关几年禁闭。”
“即便如此，他还是剥夺了我回信的权力。说什么药谷不得与风家接触。”
“瞎扯淡，燕北老王爷寄给他的茶，他可从来没有拒绝过，照样照单全收！”
“可这也没办法呀，人是谷主，谷主说什么，咱就得听什么，不然这老匹夫一上头真给我逐出去了……我老了，药谷待了这么多年，也呆习惯了，不想回到四海为家的日子。”
“说远了……当时外界传得离奇，说药谷常年从地府捞人，惹怒了阎王，这才引来天罚，劈断了药碑。”
“一帮白痴，什么都不知道便敢胡咧咧。”
许子仲走在前面，步子很慢，却很是健谈。
龙头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声脆响之间他便能说出一大段话，跟个连珠炮似的。
但云晚烟很怀念。
作为代掌王权的王妃，有资格和她说话的人不多，能说出这么大段的人更少。
平日里，不管大事小事，都只是简短几句话的功夫，效率很高，但情分很低。
此刻骤然听到许子仲的话，云晚烟有种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感觉。
她决定任性一会儿，放下平素的架子与伪装。
反正现在没有外人，她可以做回云晚烟。
“所以药碑到底是怎么断的？”
许子仲哼了一声，停下来扶着腰，对着截天院的方向唾了口唾沫。
截天院，是药圣所居之所。
“都说药谷有神兽坐镇，这你知道吧？”
云晚烟点了点头，“据说是药圣当年的伴生神兽，我在谷里那些年从未见过，不知真假。”
许子仲叹了口气，“有真有假。”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有神兽是真的，但伴生之说纯属扯淡！”
云晚烟听懂了许子仲的言外之意，问道：“所以药碑断裂，其实与神兽有关？”
许子仲点了点头，“药碑下面那个爬满青苔的基座你还记得吧？那不是石头，而是一头虚道境的玄龟！”
“那年玄龟归墟，道意四散，若不是药碑替我们挡下一截，整个药谷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嘞！”
云晚烟啊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有一次我被师父罚抄药经，在药碑前哭了好一阵，岂不是全被神兽听去了？”
许子仲嘿嘿一笑，“不光是神兽，当年我和蓝山雨也在。”
云晚烟又啊了一声，俏脸微红。
许子仲哈哈大笑，“都已经是燕北王妃了，还这么爱脸红。”
云晚烟委屈道：“谁让你把这些糗事说出来的？”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白裙的中年女子。
看到云晚烟，她眼神微凝，微嘲道：“怎么？嫁入凤凰群的麻雀想窝了？”
云晚烟没有说话。
许子仲皱了皱眉，斥责道：“晚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女子反问道：“我是不是在嚼舌根，圣手会不知道吗？”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知道圣手向来对……前圣女视如己出，可她嫁去燕北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想过回来看望一下您老人家啊？莫非您当真不心寒？”
许子仲叹了口气，正欲骂娘。
云晚烟抢先一步，朱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
“傻逼。”
许子仲扯掉两根胡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云晚烟，心想这丫头去燕北之后都学了些什么？
女子也呆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说不出话。
云晚烟乘胜追击，说道：“李平平，你这些年去巴蜀进修过吗？怎么连川剧变脸都学会了？”
“够了！”女子有些抓狂，狠狠骂道：“不是说燕北王妃端庄大气吗？怎么一副泼妇德行！”
云晚烟冷笑一声，心想就这般功力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蠢妇。”
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许子仲生怕云晚烟吃亏，连忙叫停。
他看着李平平，冷声问道：“你也是自幼学医，我心里有没有寒气……看不出来？”
李平平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指着云晚烟的手微微发颤，“圣手，她可是外人啊？”
云晚烟没有说话。
以身份来看，她现在确是外人。
许子仲冷声道：“你不是说我对她视如己出吗？都视如己出了，那她自然不是外人。”
云晚烟心想原来还能这么解释。
李平平不敢对着许子仲发怒，只好把怨恨的目光投向云晚烟。
云晚烟处之泰然，心想你这目光的杀伤力远不及长老席万一，也就能吓吓三岁小孩。
她看着李平平，补了最后一刀。
“我知道你恨我什么，不就是觉得当年是我抢了你的圣女之位吗？问题是，我已离开药谷二十年了，为何你没有成功上位呢？”
不待李平平回答，她继续说道：“因为你不配，所以师父即便让圣女之位空置也不愿意把它托付于你，怕你让药谷蒙羞。”
李平平满脸通红，胸腔以一个夸张的幅度上下起伏，愤怒地冲向云晚烟，尖叫道：“闭嘴！”
云晚烟向前踏了一步。
星域微闪。
一股巨力从天而降，落在李平平的身上，几乎将她直接拍到地上。
许子仲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
李平平的脸色由红转白，失魂落魄道：“不可能，你中了谷主的遗魂诀，怎么能踏入这种境界？”
云晚烟拍了拍手，“这只能说明，我确实比你更适合担任圣女一职。”
听到这句话，李平平浑身发颤，竟直接气晕过去。
许子仲摇了摇头，传音给附近的几个杂侍，让他们过来把李平平带走。
做完这一切后，他凝神看着云晚烟。
确实识海有缺。
以云晚烟的识海来看，能修到会心中境已是极限，为何能跨入引辉？
“虽然早已听过类似的传闻，但亲眼目睹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许子仲啧啧称奇，道：“是用了什么天材地宝吗？”
云晚烟摇了摇头，“不是。”
许子仲想了想，问道：“道宝？有这功效，至少也是天阶上品吧？”
云晚烟有些迟疑，突然想起许子仲这么多年从未怪罪过他，心下微软。
“纯元之宝，补天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