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心
不怪风动会有这个反应，以往的时候，风起对待这些堂兄弟的态度可谓是一言难尽。
并不是说风起会对他们恶语相向或冷言嘲讽，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证明风起还能看到他们。
他表现出来的更像是一种精神方面的无视。
作为风家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也会回答堂兄弟们的提问，但他说得最多的一个答案是，“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说者无心，奈何听者有意。
人这种生物，并不介意别人比自己更强，毕竟一山总有一山高，哪怕是风流榜榜首，也不敢说自己冠绝年轻一辈。
但没有人会喜欢一直被人点出自己的弱。
天赋不行。
实力不行。
学识不行。
行不行的，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退一步说，哪怕真的有人不自知，但你世子爷像高山一样矗立在燕北王府，连长辈们都要避过你的锋芒，其余人哪里还会找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就这样，久而久之，风家少年不再向风起提问，确切的说，是很少和风起来往。
风起也乐得清闲。
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问题也不会很大，因为风家的大部分少年在加冠之后都会加入神威堡，和风起这个燕北王并不存在很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问题是，风起还有一个双生弟弟。
那个弟弟同样绝艳，纵不如风起，也远胜寻常天才。
少年的思维是单纯的，相较于利益，他们更愿意靠私人感情来做出选择。
选择代表了立场。
有立场便容易操控。
这也是风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看到风动越来越抽象的神情，风起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这方面我确实做得不如二弟，但确实没有轻视你们的意思。”
吾日三省吾身，看来还不够。
扬儿只说了与人交往首要注重一个信字，没想到还要注重真诚。
想着风动于此局的意义，他多说了一句，“以前的事是我思虑欠妥，日后，我尽量注意。”
风动心里破天荒生出些骄傲来，心想自己得把今天的一字一句全记下来，日后好在其他兄弟面前炫耀。
世子竟然给我道歉了！
比君子更可欺的，是少年。
风动在几句话之间便抛下了对风起的怨念。
眼见时机已到，风起说道：“现在，我需要你按照原计划行事。”
风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风起道歉的模样，不假思索道：“好。”
风起说道：“可能会有点疼，我不会留手。”
风动拍了拍胸脯，“没事，我如今也突破了淬体七重，扛打。”
风起心想淬体七重，其实也就是一拳的事。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刚刚他反省的那些，虽有逢场作戏之嫌，但确实发自肺腑。
一个合格的燕北王，绝不可能是独狼。
风动突然惊呼一声。
风起问道：“怎么了？”
风动说道：“对了，我这次帮了世子，世子日后可否放我爷爷一马？”
风起想了想，说道：“只要不危害到风家安危，单纯针对我的一些行动，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风动微怔，问道：“世子不惧？”
风起反问道：“这里是燕北，我是燕北世子，有何可惧之处？”
不论其他，这份气度确实还是令人折服。
风动有些不敢相信，以风起的年岁，如何练就这般古波不兴的心境？
还没等他发问。
他有好多问题想问。
风起突然一掌打在他胸口，力道之大竟直接震碎了他的胸前外衣，留下了一个两厘左右的掌印。
这就是淬体十重吗？这是风动第一个想法。
这就是世子的实力吗？这是风动第二个想法。
没来得及想第三个，他便昏死过去。
有啧啧声响起，戴安寺突兀地出现在风动身旁，打量着昏迷的少年，说道：“虽未伤及心脉，却也波及到了内腑，这小子至少也得昏迷半个月。”
风起平静说道：“非如此，骗不过长老席。”
戴安寺嗤了一声，说道：“难道世子不是担心这家伙演技不过关，会误了你的计划？”
风起并不否认。
风动确实掩盖不住心思，不然也不至于被风起三言两语便诈得五体投地。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若非风动是这种性格，风起也不会和他说这么多。
只能说，真诚确实是永远的必杀技，连风起也免不了俗。
戴安寺在风动的身上稍稍动了些手脚，伪装成是自己动手打伤的他，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道：“虽然确实下手有些重，但情况特殊，要想不被长老席发现破绽，也只能如此了。”
风起说道：“那就按计划行事吧。”
戴安寺点了点头，临行前又问了一句，“塞北之行风险极大，世子当真不把我带上吗？”
风起看了他一眼，“你还能比费爷爷更靠谱？”
戴安寺面色一滞，恼火道：“论实力，十个我加起来也不是费管家的一合之敌，但要是论保命的本事，费管家哪怕再活七十年也比不过我！”
风起有些好奇，“十个？”
戴安寺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风起见好就收，转而问道：“会心上境和引辉上境，当真差这么多？”
戴安寺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说道：“就这么说吧，若是费管家想杀我，只需要看我一眼就行了。”
风起说道：“那还说什么一合之敌，这不是连一个眼神都接不住？”
戴安寺眯着眼睛，“那世子要不要试试我的眼神？”
说罢，他眯着眼睛，有意无意地释放出部分会心威压。
风起面不改色，打量着戴安寺，说道：“你眼睛在哪儿呢？”
戴安寺大怒，身上的气势又重数分。
眼见这家伙动了真怒，风起连忙安抚道：“行了，此次燕北之行确实不宜人手过多，心意本世子领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出去逛逛。”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你此局的角色也十分紧要，若是演得不好，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戴安寺冷哼了声，说道：“我安安心心蹲我的大牢就行，哪需要演什么？”
日光微明。
空气隐约扭动。
他已消失不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