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变故
王府正厅。
大长老守卫藏经阁，不会轻易离开，来的是二长老和三长老。
此时，两位长老坐在首位两侧，一边品茗一边打量着厅前跪着的男人。
戴安寺。
“你刚刚说，是你打伤了动儿？”三长老将茶杯轻轻放下，问道。
戴安寺沉声答道：“不错，风动公子出言不逊，我一怒之下未掌控好力度，不小心将之击成重伤。”
对于这句话，三长老一个字都不信。
他明明安排风动前去挑衅世子，怎么会是你打伤的？
区区一介家奴，再怎么愤怒，又如何敢向风姓子弟出手？
他朝二长老使了个眼色。
二长老会意，迈着步子踱出正厅。
戴安寺眯着眼睛，心想这和世子估算得好像有些出入。
想来问题不大，在布局这方面，世子好像还从未错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三长老完全没有审问或者处罚他的打算，一直盯着茶杯。
良久，正当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回过头，看到陈墨泫然欲泣的脸。
他皱了皱眉，心想长老席的人果然下作，连祸不及妻儿的道理都不懂。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三长老又何必唤出家妻？”
三长老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你犯下大错之时，就应该想到会连累到你的妻子。”
戴安寺盯着三长老，一字一句道：“除叛国之外，燕北禁止连坐，这可是长老席提出来的。”
看到戴安寺的反应，三长老心里冷笑了一声。
急点好。
你不急我可得急了。
想帮世子顶雷？
那要看你的肩膀够不够硬了！
“噗通”一声，陈墨突然跪了下来。
戴安寺怔了一下，心想这不太像是她的作风。
奇怪归奇怪，但他立马就要站起身去扶她。
三长老嗯了一声。
二声。
戴安寺四周的空气平白添了无穷力，就像是大山一般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说对了，又说错了。
不是只有费管家能用眼神杀他，连三长老这种引辉初境的也行。
他当然可以反抗。
但是他要是动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戴安寺心中怒火中烧，大吼道：“婆娘！你起来啊！陈墨！你起来啊！”
陈墨流着泪，只一句话便粉碎了戴安寺心中快要溢出的怒火。
“安寺，我怀孕了。”
人最身不由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人最心花怒放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人最手足无措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戴安寺不知道别人的答案，但他的答案刚刚已经给出来了。
他忍不住想笑。
世子啊世子，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吧？
我家婆娘怀孕了！
他娘的，成婚十几年了也没结个果，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不行啦，你那个计划，俺老戴不能奉陪啦。
陈墨这婆娘，性子烈，要是我真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关了大牢，指不定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脑子笨，万一想出个类似劫狱的馊主意，那我还要不要家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看不起我，觉得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责任啊。
使命啊。
去你妈的吧。
又有什么责任比得过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呢？
思绪像河水般蔓延，根本停不下来。
戴安寺觉得眼角发酸，胸腔发堵。
正当他要把风起的计划全盘托出的时候，有人踏进了王府正厅。
“啧啧啧。”风起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三长老，戴安寺再怎么也是我的人，你就算想挖他，也不至于把他扣在这里吧。”
“扶她，世子。”戴安寺如蒙大赦，急忙把眼眶的水珠憋回去，“小心点，她怀孕了。”
风起看了戴安寺一眼，没有说话。
戴安寺回过神来，“属下失言，还望世子恕罪。”
风起嘴角微扬，伸手扶起陈墨，又看着三长老，“我找他好一会儿了，三长老，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三长老眯着眼，心想你终于来了。
门口响起细碎的脚步。
风起挑了挑眉，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众风家子弟，看样子，应该早已到了此地。
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三长老的打算。
不论是不是风起做的，今天这件事都会对他的声望造成极大打击。
认了，是残害手足。
不认……情况只会更糟。
敢做不敢当，放到哪里都会遭人鄙夷。
可惜，自己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别人顶雷。
安排戴安寺过来，主要是因为他实力够强，如果有他在的话，长老席不会贸然动手。
三长老竟然会以为自己想借戴安寺脱罪，还安排了这么一场大戏。
风起有些想笑，觉得长老席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白痴。
你老老实实把戴安寺往内府大牢一送，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送上门的机会都不要？
他走到戴安寺身边，伸出手。
一股无形的压力拦在他和戴安寺之间。
风起挑了挑眉，看了三长老一眼。
三长老的眼神中透露着得意。
风起想了想，这才想明白那股子得意究竟是什么。
小人得志。
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走到戴安寺身前，挡住了三长老的目光。
所有的压力刹那消失不见。
风起的眼中流出一丝嘲讽。
三长老眼中的得意尽数化为寒意，“戴安寺以下犯上，世子莫非想回护于他？”
听到这话，身后爆发出一阵嘈杂声。
“戴护卫伤害了谁？”
“刚刚悬壶馆有大夫上门，把风动抬走了。”
“风动？难怪三长老发这么大火。”
“真是戴护卫打的？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戴护卫虽说平日没个正型，但做事向来有分寸，肯定干不出这事儿！”
有真情流露，也有长老席安排的串子，风起懒得理会。
和风起心绪相通的，还有陈墨。
她眯着眼睛，静静打量着风起，想看看这个少年是否却如安寺所说。
风起并未察觉到陈墨的目光，淡然回应道：“风动是我打的，关他何事？”
陈墨沉默，心想戴安寺这一次倒是没有走眼。
议论声停了一瞬，然后更加嘈杂。
三长老的声音更冷了些，“敢问世子，为何无故伤害我家动儿？”
“无故？”风起认真说道：“风动以下犯上，恶意离间我与二公子的兄弟之情，不该打吗？”
三长老说道：“我家动儿已陷入昏迷，此事缘由岂非由你说了算？”
风起认真道：“我是世子，当然是我说了算。”
三长老双眼微眯，说道：“世子要以势压人？”
“真稀奇。”风起皱了皱眉，说道：“我观三长老言行，当说不出此等话才对。”
顿了顿，他感叹了一声，“莫非这就是无耻的好处？”
三长老面色一变，沉声道：“世子为何辱我？”
风起摊开手，“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三长老刚刚以势压戴安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会以势压你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