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动
风起还没来得及回到梅园，便看到风动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他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后者。
见到世子，风动并未行礼，而是略带焦虑地开口问道：“二公子究竟怎么了？”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都是些半大孩子，还没成熟到可以把虚伪演绎得炉火纯青。
风起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二弟和他不同，和风家一众子弟的关系都不错。
这么来看，岳先生的确是长老席一脉的人，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悬壶馆问了什么，绝不可能得知二弟的具体病情。
悬壶馆可是母妃一手建立的组织，竟然被长老席渗透了？
想到这里，风起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说道：“不干你事。”
风动勃然大怒，眼睛微红，低声吼道：“那他妈也是我兄弟！”
“没错，我不服你，整个风家的年轻一代，没人真正服你，但二公子不同。”他攥紧拳头，“如果是他接任世子之位，大家都能服气。”
风起心想原来长老席想要扶持的目标是扬儿。
称得上一条绝佳的路，如果扬儿能享常人之寿的话。
那三个老白痴，果然不知所谓，连最大的风险在哪儿都看不清楚便敢定计。
等等，自己死了，若是扬儿也死了，他们旗下的子弟确实能争一争世子之位，没准那三个白痴是这个考量？
风起正在琢磨着长老席的打算，风动那边却开始了输出。
“是，你天资卓著，不管是境界还是学识都遥遥领先于同辈，连燕北王和三大长老都认可！”
“可这又怎么样呢？平心而论，你有看得起除了二公子之外的任何同辈吗？”
“不错，我们也不需要谁看得起，但你迟早是要袭爵的，等你成为燕北王之后，难道要我们所有人都去神威堡吗？”
“我们也是燕北王府的子弟！”
“相比之下，二公子同样惊才绝艳，但他从来没有小觑过任何人！”
“我这个人向来简单，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二公子拿我当兄弟，那他就是我的兄弟！”
“现在我兄弟得了重病，我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这有错么？”
风起心想你这么搞会显得我很像反派。
但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风动有些顺眼。
因为顺眼，所以他也乐意透露一些答案。
“扬儿不会有事。”
风动抬起头来看着风起，惊喜道：“真的？”
风起心想这孩子当真没什么城府，说什么信什么。
但风扬确实不会有事。
因为他还在。
“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风动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风起心想你本来就是计划的一环，你若不入场，这戏就没法儿唱下去了。
风起和长老席费尽心力搭建好戏台，结果设定好的反派上来就抢了正派的台词，对手戏变成了独角戏，那还怎么唱？
他提醒道：“除了扬儿的病……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对我说的？”
风动面色一变，狐疑地看着风起，“你想说什么？”
风起有些好笑，问道：“三长老没给你说些什么？”
风扬迟疑了下，没有说话。
哪怕他再蠢，也知道风起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当时在场的只有三长老和他，他肯定没有把这事儿往外说，难不成会是三长老说的？
总不能是世子自己猜出来的吧？
见他不说话，风起眉头微挑，“怎么？三长老没让你来挑衅我吗？”
风动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风起叹了口气，心想扬儿和风动关系不错，难不成是因为喜欢看这个白痴一惊一乍吗？
他解释道：“我不光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三长老一定许诺过你，在我死后，会让我二弟接任世子之位。”
风动又吃了一惊，“世子何出此言？哪怕长老席再如何不满王妃，不满世子，又如何会取世子性命？”
他没有否认长老席对世子之位的谋划，只是单纯没想到长老席这么疯狂。
竟敢谋害世子！
风起眯起眼睛，“三长老怎么和你说的？”
风动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出卖三长老这事儿，他真干不出来。
那毕竟是他亲爷爷！
见风动还在犹豫，风起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说个大概，你酌情补充？”
风动沉默了半晌，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里。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风起的神色已是带了些不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既然能够知道这些事情，便说明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若是配合的话，本世子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但你若继续沉默下去的话，我只能把我掌握的情况交给三叔。”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相信我，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难看。”
风动闷着声音说道：“三位长老都是引辉境界的强者，三爷不是他们的对手。”
风起差点没被这句话气笑了，刚想给面前这个白痴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天阶阵法，什么又叫做礼法纲常。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和白痴打交道，当然要选他们能听得懂的方式。
他冷笑了一声，“不错，但大长老和二长老一定就会参与这档子事吗？要知道，这事儿一旦捅到明面上来，三长老犯的可是株连之罪啊。”
人都是怕死的。
长老席再怎么穿一条裤子。另外两位长老也不会明面上跳出来支持三长老。
一旦事发，搞不好下手最狠的便是他们两个。
风动的脸色数次变换，最终点了点头。
风起说道：“首先，三长老让你去悬壶馆，查我前些日子的行踪，得到答复之后，你们确定我二弟命在旦夕，于是便让你来挑衅于我，这一段没什么问题吧？”
他并没有把岳先生的事说出来。
还不到时候。
谁知风动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特意补充道：“三长老让我一定要和悬壶馆的岳清蝉碰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风起心想和白痴打交道真累。
风动心想世子虽然聪慧，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还是猜不出来，需要自己补充。
想到这里，他赶忙又补了一句，“对了，三长老还说，让我用二公子的病来做文章，譬如说他马上就要病死了，你终于可以松口气，不用担心有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之类的话。”
说完，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
回过神来，他发现风起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带了些震惊，带了些不解，似乎还带了些……欣慰？
这下可把风动整不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