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追上火车
阿泗在前面开车，回过头来。
“爷？送您去哪儿？”
“爷，要不给您安排几个女人……干净的女人？”
“你给老子闭嘴！！”
窦川一身戾气，冷冷地瞪了一眼前面开车的阿泗。
“老子要是脏了，连狗都做不成。”
阿泗吐了吐舌头，心里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自家少爷对孟小姐一心一意，守身如玉的。连根手指头都不会让其他女人碰的。
可眼下这位爷……
这情况，可怎么办呢。
那舞女既然笃定能在窦川的身上捞着便宜，这药就多半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洗个冷水澡就能解决的程度。
好半天。身后的窦川问。
“瑰然呢？”
他嗓音沙沙。
那种磨砂一般的颗粒感、呢喃的气息都从他身上散了出来。
显然是药性开始发作了。
阿泗：“孟小姐……孟小姐没回老宅。”
“听我们负责盯梢的那两个兄弟说，孟小姐提着手提箱，连夜上火车了。”
窦川猛地抬了眸子。
“她连夜上火车？她要去外地？她做什么去？”
一连三个问题。
阿泗一个都答不上来。
说起来，这孟小姐也不是他阿泗的情人，是少爷的情人。
少爷都不知道，他一个下人又怎么可能知晓。
这孟小姐也不至于到他阿泗面前来汇报行程吧。
窦川扯了扯领带，似乎心情极为烦躁。
“掉头去火车站。”
阿泗：“收到。”
他立刻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在马路上打了个转，掉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夜里的火车站，依旧是熙熙攘攘。
远远近近有灯火。
窦川快步在冷风里走着，越走，心里就越有一种慌张的感觉。
瑰然是那种像风一样的、抓不住的女人。
他心里竟隐隐的有些担心自己就这么被弃下。
瑰然。
瑰然。
孟瑰然。
窦川挤过站台边上的拥挤人群，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的仔细打量。
绿皮火车在夜里，发出一种冷峻的、铁质的漆皮光。
鸣笛声响起，车子快要启动了。
窦川咬咬牙，随便一闪身，就挤上了一个打开着的车门。
阿泗在后面追着。
“少爷！”
“少爷！你倒是等等我呀！！”
来不及等阿泗，窦川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先上了车再说。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整个身体都不控制。
眼前的世界旋转一片，火车上各色的人影在他这里都成了一个个的背景板。
唯独他想要找到瑰然。
找到瑰然就好了。
他像是没头苍蝇似地扎进人堆里乱找。
耳边很嘈杂。周围人的说话声，检票员的吆喝声，火车的鸣笛声。
周遭的一切、嘈杂的声响都像是嗡嗡嗡、嗡嗡嗡的震动，震得他脑子里不得安宁。
终于，他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是那个他熟悉的人。
他命中注定就要和她有宿命纠缠的人。
窦川低头一看。
瑰然。
是瑰然。
那一刻，所有的防备都松懈下来。
还有潮水一般的涌上来的委屈，几乎就要击垮他。
他俯身，不管不顾，狠狠把人抱在了怀里。
然后在她的耳廓边上轻轻呢喃着。
“瑰然。”
那般炙热，那般不顾生死。
瑰然一愣。
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她能感受到窦川的声调里带着万般的情绪。
“你怎么……”
“你怎么上火车了？”
孟瑰然很快反应过来。
“你找了人盯梢我？”
但随即，瑰然就发现窦川的身体有些异样。
他全身滚烫，额头烧得厉害。
每一根抱着她的手指都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她推开窦川，在昏暗灯光下，细细打量他脸上那点不正常的红晕。
以及这声扑鼻而来的酒味。
几乎不用多言，瑰然就知道窦川是怎么回事。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窦川低下头，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固执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早上一醒来你就不见了，连句话都没有留。”
“你就没想过我会失落。”
窦川一边含着委屈，低声控诉，一边开始叫她的名字。
“瑰然。”
“瑰然。”
孟瑰然深深叹息口气。
此时此刻，只感觉这只透明粘液物体有一点棘手。
要是现在是在家里也就罢了。
可眼下，这是公共场所。
孟瑰然一字一句地告诉窦川。
“你别在这里发情。”
可窦川眼下根本就听不进那些话。
像一只狗，抱着自己心爱的骨头，恨不得舔呀舔，揉呀揉的。
然后在这根骨头上，打上自己的气味烙印。
只要一抱到瑰然，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把什么都交给她了，自己则一点都不留。
甚至连脑子都不留。
终于，阿泗慌慌张张地挤上了火车，在后面追着喊。
“少爷，少爷……”
只是人太多了。
中间隔着许多拥挤的人潮，阿泗根本挤不过去。
最后，阿泗只好费力地在人堆中往上跳，期待能冒个头。
隔着人群，阿泗能看到自家少爷正抱着瑰然小姐。
他费力地扒拉开面前的乘客，一路往那边挤过去。
眼看着已经快要碰到少爷，结果瑰然小姐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那一眼没什么情绪，然后瑰然小姐就拽住少爷的衣领子，就好像是拖着一只呜呜卖萌的狗狗，把窦川拖进了洗手间。
砰的一声。
门关上。
外面的阿泗傻眼了：“……”
火车鸣笛，车子开始动了。
窗户外的一切都在缓慢后退着。
乘客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谁也没有往洗手间的那个方向去看。
唯独阿泗心里清楚那里即将会发生些什么。
好歹也是跟在少爷身边多年的心腹了，阿泗此刻即便再慌张，也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擦了擦汗，挤过一地的行李和包裹，终于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前。
他努力把背挺直了，端出刚正不阿的一副面孔来。
这是在给自家少爷看门呢，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这个门要是没看好，回头还真会被少爷给削掉一层皮。
火车在夜色中的轨道行驶，周遭声音嘈杂又喧闹。
门板后传来了少爷低低的声响。
“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