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暴雨夜见血
孟瑰然没有料到，窦正德竟然把这么多人都叫到了家里来。
媒婆：“哎呀，双方将生辰八字都写在红纸帖上，进行交换，这个就是‘换庚帖’啦！”
算命先生：“八字批过了，老夫已经用红纸写下了吉祥话。”
凑近一看，是“乾命坤命，相辅相成，天作之合，人兴财发”。
话事人：“咱们双方选定迎娶的日子后，男方‘送柬’，然后女方答写柬帖，这套仪式就算完成啦！”
婚庆店的掌柜：“再之后就是‘下礼’，下了礼之后就要‘催妆’！还有礼饼、烧酒、猪肉、鲜鸡、年庚、礼帖……这些东西，可要一应俱全哟！我这儿都是一条龙服务，保管啥都有！”
……
看着一屋子的人，孟瑰然略微诧异，看向了窦正德。
她没想到，窦正德的决心竟然这么强烈。
光是登记完竟然还不够。他竟然在今夜就要把这些流程都走完。
而屋子里的这些人，通通都是给钱就可以逢人迎笑的。谁管你是不是大半夜，谁管你是不是下雨天。
只要窦家老爷给钱了，他们嘴皮子一翻，就能说出滔滔不绝的吉祥话来。
而今夜一过，她就更深地与窦正德绑定在一起了。这么多公证人都在场，这个婚，她是想悔都悔不掉了。
窦正德看向她：“瑰然，这些都是新送来的华服料子，你觉得如何？”
孟瑰然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说“好”。
“我很喜欢，”她微笑道，“窦先生费心了。”
窦正德：“哎，怎么又叫窦先生，叫得这么生分了？”
孟瑰然立刻低头，羞涩起来：“是我总是改不了口。现在应该叫夫君啦。”
远处的窦川心里冷笑一声。
实在是恨。
恨得他咬紧了后槽牙。
窦正德今日心情很不错，为孟瑰然一一介绍了在场的所有人。
“今日我们就先把仪式走一走，剩下来不及的部分就明日再走。”
“十日之后的婚期虽说紧张是紧张了一些，但若是抓紧时间赶一赶，也并不是赶不上。”
孟瑰然点点头：“嗯，都依夫君的。”
于是，屋子里的媒婆、算命先生、各家店的掌柜们轮番上阵，舌灿莲花。
每个人都争相围绕在孟瑰然的身边。
窦川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站在屋子外，被大雨淋透了全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滑落。
屋里屋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等到屋子里的人把孟瑰然的婚礼都定得差不多了，窦正德一转身，这才注意到屋子外面被雨淋成一只落汤狗的窦川。
闪电在云层间滚动着，一点依稀的光落在窦川面无表情的脸上。
窦正德眉梢一动，心里忽然起了其他的念头。
窦正德轻咳一声，开口：“诸位大半夜地前来，如此捧我窦某的场，窦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众人：“窦会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么大好的喜事儿，我们谁不想来凑凑热闹？凑了这热闹，我们脸上都有光呢！”
窦正德见大家争先恐后地要说吉祥话，立刻笑着用双手在半空中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窦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今日，大家来都来了，那么不妨——再多帮窦某做一件事吧？”
孟瑰然隐约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窦正德侧过身，露出了自己身后的窦川。
“我弟弟阿川，很快也要举办婚礼了，娶的是周家的女儿……”
窦正德还没说完，众人又是争先恐后开始说吉祥话。
“大喜，大喜啊！今日良缘天注定，两情相悦喜连理！窦家小少爷，恭喜！恭喜啊！”
窦川的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漆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哥哥的身上，那眼神很复杂。
窦正德今日心情不错，笑呵呵地对众人说：“既然大家都在，不妨也做一个公证人，替我操办一下我弟弟的——”
“不。”
门外的窦川忽然出声拒绝。
大雨在他的身后形成雾茫茫的一片。
他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
“我不会娶周家小姐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道闪电从云层中打落，照亮了整个宅院。
窦正德的脸色当场就变得铁青。
“你说什么，阿川？”窦正德并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而是沉着一口气，又问了一遍，“刚才雷声太大了，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这是打算再给窦川一次机会。
窦川碎发下漆黑的目光无声无息落在了孟瑰然的身上。
他的唇又是动了动，
“我说，我不会娶周家小姐的。”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门婚事，我根本就不认。”
如此掷地有声。
如此不屑一顾。
窦正德忍住怒火，开口。
“窦川，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从古有之！周家小姐是书香门第，人家家世清白，人品端正，与你乃是天作之合！”
窦川的脸沉在了昏暗的夜色中。
半晌，他动了动唇。
“……你既然这么满意周家小姐，为何你自己不娶？”
一道雷声滚过。
周遭无人敢说话。
窦正德脸色彻底发沉，一动不动盯着窦川看。
当着这么多公证人的面，当着他这个做哥哥的面，窦川竟然拒绝得没有一丝余地。
这样野，这样猖狂。
“呵。”
窦正德发出一声冷笑来。
“好，很好。”
“窦川，我看你是在西街猖狂惯了，没有人敢得罪你，所以被惯出了一身不可一世的毛病吧？”
孟瑰然敏锐地感觉出了什么。
窦正德这是动怒了。
这种怒气，和往常很不一样。
这是一种真正的怒气。
“你年幼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没有来得及接受双亲的教诲。而我这个做哥哥的又一直忙于事业，根本无暇来顾及你。”
“等我一晃过神来，你竟然已经出落成了一个这样桀骜之人！这般难以管教！”
“今天，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代替双亲来管教管教你！”
“老吴，上家法！”
所有人都一愣！
老吴更是磕磕巴巴：“大、大少爷，这、这就不必了吧……”
窦正德深深看了一眼。
“我说什么你没有听清楚么？！”
窦正德冷笑一声。
“呵，也的确，我们窦家也很久都没有开过家法了。”
“但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忘，是时候让那些落灰的家伙什出来见见光了。”
“老吴，开祠堂！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