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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窦爷被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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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忽然想起,张姨是窦正德房里的下人。

    也就是说,张姨洗的这个床单,是窦正德的。

    ——“近日这床单真是天天脏,天天洗,累死我这个老腰了。”

    窦川脸色微变,一个健步就冲进了盥洗室里。

    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先支走了张姨,自己则翻动着盆里的床单。

    “爷,您翻找什么呢?”

    阿泗走进来,满脸不解。

    “不过就是一个脏了的床单而已,您还能在里面翻出什么东西来——”

    窦川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眸子垂落,目光定定地看着床单上的那一滩污渍。

    “呵。”

    他冷笑道。

    “还能翻出他的子子孙孙来。”

    窦川放下床单,大踏步离开了屋子,脚步飞快,头也不回。

    显然是心里面带着气的。

    可想而知窦正德的日子过得有多开心。

    卧房前的墙壁上挂着孟瑰然的肖像画,床单上则沾着这些东西。

    一脸茫然的阿泗跟在后头,快步追赶着:“爷,您去干什么?”

    窦川根本不理会,转眼已经脚步飞快地到了窦正德的屋子前。

    他气得一把推开门。

    但是等把门推开之后,被怒火燃烧殆尽的一点理智才终于回笼。

    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他为什么要来找窦正德?

    以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立场?

    他这么急匆匆地要来找他哥,是来干嘛?

    难道是来对峙的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冲动,做出了一件错误的事。

    若是此时窦正德厉声质问他进来干嘛,恐怕他是真的有口难辩了。

    阿泗追赶上来:“爷,窦会长今日出门了,您要是要做什么?您有事要跟他说?”

    窦川回神,这才发现屋子空空荡荡。

    窦正德并不在里面。

    ……好在他并不在里面,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没什么了。”窦川摸了摸鼻子,道,“出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正要一脚踏出这个屋子,窦川的视线却又落到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那里,好似摆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窦川看着眼熟。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终于走到了床头柜上。

    那里摆放着一瓶女士用的香膏,带着馥郁的玫瑰香。

    难怪。

    难怪一进这个屋子,他就觉得这里的味道很熟悉。

    窦正德竟然在床头摆放了一瓶女士香膏。

    而且是孟瑰然常用的那款香膏。

    这一下,窦川被气笑了。

    有画还不够。不够浮想联翩。

    还需要辅佐以同样的气味,同样的嗅觉。

    窦正德的日子过得可真是好啊。这般幸福,这般美妙。

    不像他窦川。

    连藏一张心爱之人的照片用以思念,都要遮遮掩掩,最后还没有藏住。

    阿泗敏锐感觉出了自家少爷身上的气场有点不太对劲。

    “少爷,少爷,咱们要不先走吧?一直留在窦会长的房间里也不太合适……”

    阿泗半拉半拽着,把窦川弄出了房间,弄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窦川的脸色依然还是阴恻恻的。

    毫无预兆地,窦川开了口。

    “阿泗,你去帮我搞两张船票来。”

    阿泗一愣:“啊?什么?您说什么,小少爷?”

    “咱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船票?”

    窦川把阿泗的脑袋勾过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话。

    说了几分钟之后,窦川松开了阿泗,问:“我交代的,你都听清楚了?”

    阿泗的脸色已经不如刚才那样稳重了。

    阿泗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表面,竟然意外地有些心慌。

    “小少爷,您可千万别乱来啊,您——”

    “闭嘴。”窦川面无表情,“让你怎么做你就做,别给老子那么多废话。”

    月光洒在码头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轻轻覆盖在斑驳的石板。

    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轻轻拂过,带来了些许凉意。

    远处的船只上灯火摇曳。而窦川站在码头边,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他点了大烟,朦胧的雾气随风散去。

    站在一旁的阿泗看得出来:自己少爷的心情很忐忑。

    不知等了多久,孟瑰然终于出现。

    她略有些诧异:“你约我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是夜晚的码头。装货的工人们早就收了工回家吃饭,只剩一两艘船还泊在岸边。

    四下无人,冷冷清清,只有海风、月色、树影,和远处的点点渔火。

    孟瑰然看向窦川。

    “这里倒是一个绑票撕票的好地方。”她半开玩笑,“怎么,你打算月黑风高绑了我?”

    窦川灭了烟,气笑了。

    “我哪儿敢绑了你?”

    他走近她,声音沙沙的,散落在海风里。

    “我想今晚带你走,你跟不跟?”

    孟瑰然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玩笑话。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窦川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今晚带你走,你跟不跟?”

    孟瑰然沉默了,打量着眼前的窦川。

    窦川看向了朦胧的海面。

    “我安排了船,今晚就可以带我们离开。”

    “船上一应物品都有,你不需要担心。”

    “今晚离开,窦正德就再也找不到我们。”

    “我们换个地方生活,我会照顾好你。”

    夜风在海面上拂过一层一层的涟漪,又带着咸腥的气味吹到脸上。

    也把窦川沙哑的、发颤的嗓音吹了过来,落在孟瑰然微颤的睫毛里。

    孟瑰然一时没有说话。

    只是这短暂的沉默,就让窦川有些慌了。

    他认认真真端详她的面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

    他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哪怕只是一丝很微小的动摇也可以。

    可最终孟瑰然只是问了一句。

    “这样做决定,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窦川:“有些事,不就是一个念头就能决定的么?”

    窦川才不想给孟瑰然理性思考的机会。

    但凡让她理性思考,她一定会得出一个最权衡利弊的答案来。

    这样他的胜算就更小了。

    窦川上前一步,忽然拥住了孟瑰然。

    他的体温包裹住了她。

    窦川这人,向来都讨厌唇红齿白的、娘儿唧唧的男人,讨厌矫揉造作的勾栏做派,讨厌那种没骨气的谄媚与取悦。

    可有那么一刻,窦川想要试试。

    他想试试,能不能让她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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