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哄男人的手段
窦正德不动声色:“是谁?”
好友:“是百老汇舞厅里那个最有名的唱歌女,花菲菲。那可是人气很高的女明星啊,是头牌!”
窦正德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胡闹!我窦正德的女人,怎么能跟一个唱歌女放在同一个榜单上?”
好友嘿嘿一笑:“窦兄,别生气,男人这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女人一日未成婚,那就一日会被人给惦记着。往好了想,城里的男人们都暗地里羡慕你,羡慕你能抱得美人归呢!”
窦正德依旧生气,沉着脸不说话。
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我心里,那个花菲菲可半点都比不上孟小姐!那不过是个唱歌女,扭腰摆臀、以色侍人而已,不像孟小姐有诗书气质,天天周旋于文化界名流的圈子里,办这个沙龙办那个展的,还和几个阔太太一起做‘会客厅’。”
窦正德:“这个‘会客厅’又是什么?”
好友:“是现在时兴的文学会的新形式,从国外学来的。就是每个周日都邀请一些诗人、作家、学者、艺术家来家里的会客厅,既是朋友之间的闲谈,又是先锋思想的高谈阔论。孟小姐是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受欢迎得很呢。”
窦正德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什么。
他瞥向了自己的好友:“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言语之间好像是在提点着我什么?你我之间是多年的好友了,你不用藏着掖着和我搞这些文绉绉的八股文,有话就说。”
好友嘿嘿一笑:“你听出来我的意思啦?哈哈,我也没有其他,不过是提醒你——家中的玫瑰太骄了,总会让别人惦记着。那个孟小姐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以后就算成了亲,也未必真能埋头在家相夫教子。”
窦正德面色一僵。
这话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片阴霾,渐渐生根发芽起来。
孟瑰然回了后台,正要卸下自己的口脂。
却从镜子里看到门帘被掀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是别人,正是窦正德。
孟瑰然只注意到窦川一直坐在二楼的偏坐,从高处的视角俯看她的演讲;却不知窦正德竟然也一直在。
“窦会长。”她露出一个微笑,打招呼。
窦正德走进化妆间,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只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翠绿扳指,一直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
“瑰然。”
孟瑰然转身:“我听着呢,窦先生。您想说什么?”
窦正德沉吟片刻:“我平日里工作忙,难免对你疏于关心,你心里没有责怪我吧?”
这话就像是一个铺垫,一个引言。
这话之后,似是就要开始切入正题了。
孟瑰然已感觉出了什么:“窦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
窦正德又是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转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想知道,你平日都交些什么朋友?”
孟瑰然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她平心静气地回复:“都是些和书画展有关的圈内朋友,是一些品性不错的人。”
窦正德:“品性不错的人?男人,还是女人?”
孟瑰然沉默了一瞬。
布帘之外的缝隙里,无声无息落下了一道阴影。
窦川就站在布帘之外,站在距离化妆间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没有上前去打扰里面的两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在灯光洒落帘子的缝隙之中,窥看里面的场景。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恐怕不得不暗暗感慨窦家小少爷的这一份风姿。他穿着料子极柔软的白衬衫,系着一条棕色的雅痞背带裤,一张俊脸隐在黑暗里,无声又无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张力。
他就这么双手插兜,靠在一张放杂物的桌子边上。桌上歪七扭八地丢着女人的口红、假睫毛与化妆包。而他只是轻轻倚着桌沿,目光落进屋子里,眼神很深邃,像江面上正在泛着涟漪的水。
“瑰然 ,我并不是要干涉你自己的生活。”屋子里,窦正德沉声开口,“只是,你毕竟也是快要成婚的人了,我不希望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分散了你的注意力,扰你的心神。”
孟瑰然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窦正德对她的态度有些变了,她能感受得到。
自那日在游轮的客舱里看到了他那更为隐私的一面之后,他看向她的目光就好似不再遮掩。
以往还会相敬如宾、维持表面上的距离,可现在,他似是不愿再遮掩了。
“窦先生,你误会了。”孟瑰然没有和他硬碰硬,只是柔声说,“我做这个书画展,是为了办慈善。卖展品筹集到的那些钱,通通都被用来做公益了,其中有不少钱是流向了女子学校,用来资助年轻女孩子上学……”
“年轻女孩子上什么学?!”窦正德有些烦躁了。
要是换做其他人来跟他说这些,他早就发脾气了。但毕竟对方是瑰然,窦正德还是稍微压了压脾气。
孟瑰然又是顿了顿,安静了一会儿。
屋内无人出声,只有尘埃还在上下浮动。
窦正德缓和了声音:“瑰然,我的意思是,你若是缺钱,只管问我来要,不必这样抛头露面的。”
屋子外的窦川无声地冷笑一声。
他知道,窦正德说的这话,已经踩到了孟瑰然的底线。
孟瑰然是何其记仇、何其坏脾气的一个人。窦川毫不怀疑,如果今日是自己说了这番话,孟瑰然当场就会跟他分手,以后他再也别想见到她的面了。
但好在,说这话的人是窦正德。
窦正德在孟瑰然那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区域里反复横跳。
屋里,孟瑰然柔柔地开口:“窦先生,做公益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若我能把这个书画展长长久久地办下去,再留一部分的钱存进北洋银行,往后每年都可以靠着利息去资助那些女学生,这样便可以以一百年、两百年为单位,不管时局如何动荡,都可以……”
在屋子外的窦川不由叹息一声。
孟瑰然竟是在向他解释。
窦正德何德何能,竟能让孟瑰然对他这样温柔地、和气地解释。
要是换了自己,孟瑰然大概连半句话都懒得说吧?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就这么大?窦川心里忽然就酸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