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说分手
此时此刻,想要再隐藏已经来不及了。
窦正德的脚步就这么停留在了小巷子口。
从他的视角中,能清晰看到依偎在墙壁上的一对男女。
看不清女人的面庞,只看到窈窕的一个身段,被窦川高大的阴影拢着,似是那种倚在男人怀里的娇小女郎。
窦川的衬衫凌乱,每颗扣子都被解开了,若隐若现的胸肌沟壑隐在布料之中。
他的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挡住了女人的脸,那卷了一半的衣袖垂落下来,挂在他手肘的一半处,布料带着千丝万缕的褶皱,隐进了一种呢喃的幽深黑暗里。
是极其有张力的一幅画面。
窦正德不用想就知道他赶过来的前一秒,那两人究竟在做什么。
“阿川!胡闹!”窦正德板着脸训斥道,“简直太胡闹了!”
窦正德一甩袖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竟拉着女人在这里做这等……放浪形骸之事!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窦家?!”
窦川一动不动。
被他挡住了脸的孟瑰然也是一动不动。
这一刻,两人的气息彼此交缠着,鼻尖和鼻尖之间挨得极近。
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此刻他们被命运拴在了同一条绳上。
走在这样的高空钢索之上,根本容不得脚下有半点的踏错闪失。
窦正德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似乎要去看这个女人长一副什么模样:“你平日里浪荡也就算了,但眼下——”
窦川忽然毫无预兆打断了他的话:“哥哥。”
他侧身一立,不动声色挡在了孟瑰然的面前。
身材颀长,脊背宽阔。很轻易就把孟瑰然整个严严实实地挡在背后。
就见窦川点了点头,说:“哥哥教训的是,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窦正德没料到窦川的认错态度竟然这么好。
乖顺得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小小狼,所有的尖牙都尽数收敛。
4顿了一顿,终究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给继续说完。
“你平日里浪荡也就算了,但眼下——”
“眼下,你已经与周家的小姐订了亲事,不日就将成婚,自己多少注意一些分寸。”
窦川的脊背狠狠一震。
千瞒万瞒,把孟瑰然身边的所有人都给买通了。
却万万没有防备到,这话会由窦正德亲口说出来。
一时之间,窦川只觉得瑰然的目光像是侧了过来,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后背明明只隔着一件衬衫的布料,现在却烫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了,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了绝望。
孟瑰然知道他要成亲的事情了。
孟瑰然大概很快就要与他撇清关系了。
窦正德还在继续唠叨着。
“男人成亲之前,最忌讳与女人勾搭不清,在外面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周家那边的长辈听到了这些话,也会不高兴的。”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处理好这些吧?”
窦川的脑子里嗡嗡嗡地乱,心里又气又急,差点就要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
但在窦正德的面前,他硬生生遏制住了。
他用一只手撑住墙壁,动了动唇,艰难地扯出几个字:“知道了,哥哥。”
没有人知道,他的五根手指紧紧抠住了墙根,几乎就要嵌入到那些潮湿的青苔中去。
窦正德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来查看“这个舞女”长什么样。
他也是一个顾及体面的人,不会特意去扒一个女人的容貌细节。
他只是板着脸教训了一通窦川,提醒他婚约在即,注意分寸,然后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窦正德也在心里惆怅地想着:先前怀疑窦川喜欢男人,眼下又发现他喜欢女人,前者让他忧心,后者也没能让他感到宽慰。
好在窦川很快就要成亲。
成亲之后,总该收收心了吧。
窦川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压着千万斤重的东西。
他一寸一寸,挪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转过去,就对上了孟瑰然的眼神。
果不其然,孟瑰然开口问了。
“你要成亲了?”
这几乎是一个让窦川感到窒息的问题。
窦川沙哑着嗓子,艰难道。
“是哥哥安排的,我无法拒绝。”
孟瑰然点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说。
“你的确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家里人替你拿主意,为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这些实属在意料之中。成了亲之后,该收心收心,该顾家顾家。”
她竟说得如此风轻云淡,好像她就是那个“替他拿主意”的家长一样。
窦川怒火攻心:“你现在是在跟我摆起了‘嫂子’的姿态?”
孟瑰然看他一眼。
她并未作答,只是觉得谈话就此结束了,自己也已经表明了该表明的态度,因此打算转身离开。
窦川却一把把人给拽回来,把她扣在了墙壁上。
左手扣着她的左手,右手扣着她的右手。
十指相扣,每一根手指都要固执地嵌入到她的指缝之中,方肯罢休。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说话很残忍?”
窦川吐出一口炙热的气息,睫毛擦过了她的脸,语气却是委屈到了极致。
“你哪怕是哄哄我,跟我说‘没关系,事情仍然有斡旋的余地,总会有办法的’——哪怕你这么哄我,我也会觉得心里好过一些。”
孟瑰然安静等了片刻,开口:“没关系,事情仍然有斡旋的余地,总会有办法的。”
孟瑰然:“现在,你是否有觉得好过了一些?”
窦川咬牙切齿,差点就想要张口咬她那咄咄逼人的嘴:“孟、瑰、然——!”
孟瑰然平静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心情好过一些。但我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之间的事,等我手头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再坐下来谈吧”
窦川咬住嘴唇,心里恨。
恨自己根本就留不住她。
他放开了孟瑰然,后退一步,任由孟瑰然匆匆蒙上了脸上的面纱,低头离开。
“瑰然。”
他颓然地叫住了他,像一只被抛弃的狗。
孟瑰然回过头,问:“还有事么?”
窦川站在幽深的黑暗中,抿着唇看她。
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有太多委屈想倾吐。
还想被她轻轻蹭着,被她压在枕头上,被她垂落下来的发梢给轻柔地纠缠着。
但最终,窦川只开口,问。
“你姐姐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那艘船也未必安全了。”
他的嗓音仍然透着沙哑,是欲望未完全消退的样子。
但是理智已经清晰,吐出来的话平稳又沉静。
“你是女人,出面打点人脉太过招眼,你哥哥肯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剩下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交给我来解决。”
“我会送你姐姐平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