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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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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里。陆华清正与人客气寒暄。

    “陆军官真是年轻有为啊!才二十五的年纪就能坐上这把椅子,我等老一辈可是只有仰头看您的份儿了!哈哈哈!”

    “不知道陆军官这般年少有为,可有成家?……哦,没有啊?没有好啊!老夫我就贴上我这张老脸,自荐一下我家的闺女!”

    “哈哈,老李,我记得你家的闺女二十有五了罢?这都拖成老闺女了,你还好意思许给陆军官?!就算给陆军官做妾,也未必够得上啊。”

    “嗐,年纪是大了一些,这不是都给丰家小子耽误了嘛?!前几年虽定了亲,但丰家小子死活不肯结,一拖拖到现在,我家闺女也耽误不起了,索性就与他们取消了婚约!这遇人不淑的事,我也没办法啊!”

    “那就更配不上陆军官了!女人家就图个名声清清白白,像这样转了两手的,总归是跌价!这城里爱说闲话的人多,日后陆军官把人娶进家门之后,难免要听别人嘴碎自家老婆和丰公子的风流往事,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倒不如看看我家的闺女……”

    “哎哎,你家的闺女还小吧,才十四岁的年纪……”

    “律法都规定女子16岁就可以结婚,今年先定好亲事,过两年再成亲,这不是刚好?陆军官前途无限,日后还不知道会高升到哪个位置,今年咱们还能说上话,我怕晚上两年,陆军官就看不上我们家了!”

    陆华清被挤在人群中间,众星捧月。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喧杂场景,但终究还是与对方碰了碰杯,礼貌矜持道。

    “赵老板太过抬举我了。”

    ……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陆华清从人群中抽离出来。

    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争相往他身上塞女人,甚至都不在意把自家的闺女许给他作妾。

    只喝了几杯酒,他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四姨太、五姨太和六姨太的人选。

    要不是他惯会说些场面话,把这些寒暄不痛不痒地推掉,恐怕现在连七姨太、八姨太和九姨太的娘家三代人都熟络了。

    陆华清抽离人群,独自洗了把脸。

    抬头,对着镜子,他有三分倦意和疲惫。

    那些被别人说的天花乱坠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那样的女子,明明一个个都面目模糊,连面儿都没有见过,可她们此刻在他的脑海里,竟然通通都汇聚成了同一张脸。

    是他被拽着衣领拉下来的时候,从日光抖落的缝隙中,窥见的,被余光晕染开的娇嫩侧脸。

    从娇小的鼻尖,再到丰润的、带着透明盈泽感的唇,她侧脸的每一个起伏的轮廓,都似乎是在勾着落日的缱绻,连尘埃都被她迷惑。

    那个时候,明明那样近——

    只需要一点点。

    他只需要再任由自己被她拽着俯身一点点,或许就可以触碰到她那……

    陆华清没有放任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他摇了摇头,又冲了一把脸。

    或许今晚是喝了几杯酒吧,脑子里竟然有了这样荒唐的念头。

    陆华清自认自己始终是个克己又理性的人。不能碰的东西,一开始就没必要碰。

    他做人低调,做事冷静,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因为他所处的决斗场,不允许他踏出任何一步差错。他若是很轻易就会踏入情与爱的陷阱,恐怕就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说白了,他不是窦川那个冲动又孤执的小子,爱一个人就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哪怕死在最热烈之处也心甘情愿。

    对陆华清而言,成亲娶妻是一件淡如水的事。不用爱很多,只用爱一点点,门当户对即可。

    如父母之命,如媒妁之言,一个适合站在他身后的妻子,一个门第相当、相敬如宾、不会给他添太多麻烦的人就好。

    正这么愣神,镜子前忽然一掠而过一道身影。

    陆华清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若是没看错,刚才……好像是窦川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客舱里?

    陆华清皱了皱眉。

    窦川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对,不像是那种神志清晰的模样。

    过了片刻,陆华清也转身,进入了客舱。

    天旋地转。

    到处都是天旋地转。

    窦川发现自己视网膜前的东西好似都在摇晃着,不知是近日症状又加重的关系,还是被陆华清打伤的那只右眼还没有完全好,挑在此时开始犯了病。

    他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摸索进了客舱里,掀开帘布,踹开一个又一个的房门,踢走走廊边花团锦簇的装饰,拉扯下那些名贵的挂画。

    他就像是一个专门来砸场子的人,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混乱。

    瑰然。

    瑰然。

    他的心里一直默念着瑰然的名字。除此之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脚下踩到了一团柔软的布料。

    他才像是从混沌中回过神,猛然低下头。

    他把自己的皮鞋挪开。他脚底下踩到的是一团衣服。

    准确的说,是一件薄披肩。

    窦川俯下身,把这件披肩捡起来,连手指都在颤抖。

    他已经认出来,这是今天晚上孟瑰然穿的衣服。

    今晚出席庆生宴,孟瑰然穿得比往常正式一些,一件大红色的牡丹花旗袍再加一条黑色的薄披肩,披肩搭在肩膀上,盖住了手臂,但行走的时候流苏还是会垂落下来,在她的举手投足间增添韵味。

    她本就唇红齿白,又乌发浓黑,轻而易举就把这样对比强烈的颜色给驾驭住了。

    可眼下,这件薄披肩竟然落在了地上。

    落在了走廊的其中一处。

    这个位置,既不是在包间里,也不是在包间外,它所落的位置让人觉得充满了禁忌,充满了故事。

    窦川的眼眸微沉,眼底开始滚动着怒意。

    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孟瑰然的披肩会落在这一处?

    是谁脱的?

    是谁拉扯的?

    她又是否曾在这个位置,被人强行搂住了腰肢,解开了旗袍上的第一颗盘扣?

    又会是谁把她搂抱着,半推半就、充满呢喃地推进旁边的包房里?

    窦川只觉得连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开始烫他的肺。他不由分说,开始踹门。

    踹开了第一个道门,里面是一个空的包间,什么也没有。

    他沉着一张脸走出来,又去踹第二道门。

    踹了三五下,门板哐当一声掉下。里面有一对滚在床上的陌生男女发出了惊叫声,女人急急忙忙拿了一个肚兜挡在自己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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