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守所6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做了很多的梦，可能是换了环境还有心里太压抑的原因，心里总是想起外面的事情，却又出不去。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叫我起床，我睁开稀松的睡眼，看到是值班的小伙子叫我起床换班了，他对我笑笑，晃了晃手里的红色值班服，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穿好衣服，把被子铺好，下床，开始穿上那件值班服值班。和我一起值班的是另一个年轻小伙，上一班的两个人跑到马桶边去上了个小便就上床睡觉了，我抬头看了看表，现在是夜里12点整，要这样熬到2点钟，可真是不容易啊。
另一个值班的起来之后一直在小凳上坐着，也不说话，我走过去问他可不可以走来走去的，他小声的说可以的，就是注意脚步声不能太大。
于是我开始在看守所的地上走过来走过去，边走边想事情，安静的看守所除了偶尔的虫鸣没有别的任何的声音。我看着通铺上睡着的这十几个人，突然感叹，人生啊，为什么很多人非要把自己的人生弄到无法回头，退无可退才会想起自己不应该做的事情，看着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通铺里睡着，大家都是无奈的在这里待着，但是又都是做错了事情的人，再想到自己，好好的人生被自己硬生生的毁掉，导致我今天有了这样的结局，真是令人唏嘘。
值班的过程很无聊，不能说话不能做别的事，要么坐着，要么站起来走一下，时间过得非常非常慢，我回想起自己在外面的日子，前天晚上我还在外面赌博，今天就因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赌博行为，承受这样的惩罚，所以说老天一定是公平的，任何时候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老天在看着，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百无聊赖的熬到了两点钟，终于可以睡觉了，我问另一个值班的同伴，下一班是谁？他指了指睡着的两个人，我轻轻走过去，晃了晃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起来换班了，他们要从2点到4点，真是不容易。
我看他们起床之后就去马桶边上了一个小便，然后脱衣服睡觉，躺到床上之后耳朵还一直嗡嗡的响，也许是因为夜里太安静，也许是因为大脑太缺觉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睡觉。
也许是值过班两个小时的缘故，后面的几个小时我睡得特别沉，一觉睡到天亮，八点钟开门的时候我和大家差不多同时起床，才经历了一天一夜，我已经很习惯看守所的生活了，只是我以为的习惯，只是表面的而已，我还远远不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的各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黑暗和难处。
起床之后管理员叫我，“文盛，今天到你倒马桶哈。”
我听到之后答了一声好的，就走过去端起那一桶摆了一夜的装满了二十个人的黄色排泄液体的桶，往卫生间走去，外面的水龙头已经打开了，水流到水井里发出很大的哗啦声。
我走到卫生间蹲位边上，每个号室只有一个蹲位，早上上厕所的人很多，大家都在等我倒完马桶好上厕所。我弯着腰，叉开双腿，把马桶的一边提起来，往前倾斜，整桶黄色液体就开始倾泻而出，然后一股奇特的味道开始涌上来，那种味道，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忘记，因为我闻到了一股特别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令我难以接受，哎，人啊，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来这种地方过这样的日子！？？？
倒完之后我打水到桶里冲洗一下桶，然后带着酒醉一般的难受把桶放回号室的角落里，摆好之后仿佛做完了一件大事，倒马桶看起来没怎样，但是真正倒过，你才知道那种感觉！
接着是是洗漱，我依然没有牙膏，用牙刷干刷之后接了一点水擦了擦脸就算洗漱完毕了，没办法，都来坐牢了，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洗漱完大家像昨天一样，坐好，聊天，背书，跑步，整个院子开始热闹起来，管教依然会进来一次，我们依然起立喊管教好，然后拉起衣服给管教检查身体有没有伤痕，以防有人被殴打。
检查完之后管教出去，开始接开水，每人一杯，接好之后准备吃早餐，今天的早餐是花卷，后面我才知道，每一天的早餐都是不重样的，每个星期七样，每天一样。吃完早餐大家就没事，除了背书就是熬时间，百无聊赖又无可奈何是最适合形容这种状态的了，啥也做不了，除了聊天熬时间别的啥也做不了。
这时管教把大门的小窗打开，又递进来理发剪了，并告诉管理员把新来的几个头发全部理了，管理员接过来之后笑着问我，今天理不理啊？
“理吧，可能没什么机会出去了。”我苦笑着回答他。
于是他让我到院子边上，拿了一个塑料小凳坐下，把垃圾桶放在自己前面，弯下身子，方便头发掉到垃圾桶里。
我弯下腰之后他开始帮我理发，我看着我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掉到垃圾桶里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我凋零的一生，我的青春，我的曾经，都随着这些头发的掉落纷纷坠落，我曾经有美好的生活，有不错的人生，可如今，因为我的不珍惜和自己的作死，我只有悔恨的份了。
理完之后去洗头，我没有洗发水没有香皂，于是我问强哥，就是给我内裤的那个哥们，“强哥，你有洗发水或者香皂吗？”
“没有呀，还不到开货的时候，我啥也没买。”强哥苦笑道。
“你去卫生间门口看看，有很多别人用剩的肥皂，暂时拿来洗一下，困难时期嘛，过渡一下就好了。”其中一个经常聊天的哥们对我说道。
我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墙角的地方有一大堆没用完的肥皂，应该是用到太小了不想用就丢在这里，等到打扫卫生的时候拿来擦地什么的，我随便捡起小小的一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怎么就会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啊？
然后是洗头，凉水，我和他们借了一个盆，打了一盆水，然后一点点的浇到自己的头上，那种透心凉的感觉，真是只能咬牙才能接受啊，太难了，坐牢太难了，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赌了！
洗完头之后，我收拾好垃圾桶和脸盆，没有毛巾擦头，已经是光头了也就无所谓擦不擦了，我把号服脱下来，在头上胡乱擦了几下，就算是洗完了这个头了。
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剃光头，剃完之后整个后脖和耳朵都在发凉，虽然后面的六年我都是光头，但是第一次剃头之后的感觉，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
剃好头之后我找了个小凳坐到一堆人群中间和他们聊天，他们开始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我根本无心聊天，想着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看到其中一个管理员在看书，就去问他能不能借我一本看看，他很客气的告诉我只有一两本，还有一本白岩松老师的书，你愿意看就去拿了看，不过我建议你看看刑法书，刚进来的人啥也不懂，你看看，一个是打发时间，另一个是增加自己的一点法律知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我一听也是，于是拿到了那本红色的小书，人生中第一次翻开了，慢慢的翻，一点一点的看，从犯罪的概念看到各种条款，还有缓刑，并且翻到了我的那一条，第二百六十六条，对诈骗罪的解释，边看边担心，自己不知道要承担什么样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是数额巨大和数额特别巨大的区别，边看边在心里祈祷，我要是能判缓刑或者能够不被追究刑事责任就好了。
我边看边和他们聊天，他们告诉我，什么是37天，什么是逮捕，什么是开庭的上诉等等，权当自己在线下时期增长了知识了。
很快就到了十点半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值班的照例拿出碗去接饭，然后是菜，今天的菜稍微好看一点了，是水煮白菜，大白菜切碎之后煮在水里，汤里面漂浮着一些油水，还有几包干辣椒，这几包干辣椒刚进来就被一抢而光，没办法，在里面嘴巴太清淡了，关久了的人都受不了，见到稍微有味道的东西都很喜欢吃。
我拿好自己的那一碗饭，用勺子挑了一些白菜到自己的碗里，那个有老干妈的兄弟依旧叫我过去吃点儿，我走过去舀了一勺，也没好意思多要，不得不说，水煮白菜的味道比起南瓜和土豆来说确实好吃得多，不是一个档次，我快速的把碗里的饭吃完，坐到一边等待洗碗，可是管理员跟我说今天没来新人，如果来了，你就洗碗，然后把马桶交给新来的倒。
不管这个活有多难做，我觉得还是挺人性化的，新来的干，然后不停地往上升，最起码每个人都要经历，没人会有意见，就算有意见也没人会讲，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讲了也没用的。
吃完饭洗好碗，开始睡午觉，我在睡觉之前把马桶放进去睡觉的床边放好，因为今天一整天马桶都是我的任务。
午觉后我把马桶端起来到卫生间去倒掉，谢天谢地中午只有两三个人上过，所以很少，我憋住气让自己呼吸不到这样的味道快速的把液体倒掉，然后洗干净马桶放到墙角，终于完了，希望今天来个新人，那我明天早上就不用干这个了。
起床后的日子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继续老样子，3点多的时候门开了，管教叫我，“新来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文盛”昨天已经有人教过我了，和管教说话必须要用报告，否则容易挨批。
“好，你出来一下。”管教对我说道。
又是什么事情了？我在心里想着，踏出了号室的大门，到了门口，管教说去那边办公室。
我看了一下，走廊的两头都有办公室，他给我指的是右边的一间，我等他把门锁好，开始跟着他往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中间有两张大桌子，有点像很久以前医院看病的地方，靠墙的地方有两个椅子，给在押人员坐的，但是这不是普通的椅子，是束缚椅，我坐下之后管教把束缚椅前面的钢管拉过来给我扣上，开始跟我谈话。这个感觉又让我想起了在分局录笔录的那一天。
“你叫什么名字啊？因为什么事情？”管教问道。
“报告管教，我叫文盛，因为在网上赌博，借了人家的钱没有及时还上，还有些人的信用卡被我刷了也没有还回去，可能涉及诈骗了。”我答道。
“网上的？网上那是骗人的啊，你怎么敢搞啊？”管教点上一支烟，我两天没抽烟了，很想念，但是不敢开口要。
“是啊，现在知道错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这次严不严重。”我叹息道。
“没事啊，你这种事情，在这里算是很小的了，自己好好听话，没事的时候多看看法律书，增加自己的书籍，对了你是什么文化？”管教问道。
“我是本科，x师大毕业的。”我答道。
“那挺好的，错了就错了，自己承担后果，以后千万不可以再搞了，你就算好好教书也比现在好啊。”管教说道。
“是啊，可惜我自己不安分，本来好好的生活被自己毁掉了。”我答道。
“在号室里面不要和别人发生矛盾知道吗？有任何事情记得及时报告，千万不能私下处理，更不可以打架。”管教叮嘱道。
“好的好的，请问一下，管教，您知不知道我这样的会被判多久啊？我可不可以打个电话回家告诉我爸妈一声？”我问道。
“你这个具体要看你的案情的，我们也讨论不出个结果，至于打电话嘛，要等你去到了普通号室，请你的管教帮你打，我这里是过渡室，是给你们适应学习的地方，不几天你就要分到普通号室去了。”管教吐了一口烟说道。
“哦哦，好的，谢谢您”我感谢道。
“不用谢，哎，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又不像那些抢劫杀人贩毒的，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哎，人啊。进来了好好反思，我见过太多的悲剧了，有的人来了之后就一辈子出不去了，你还有机会，一定要改啊。”管教把烟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走过来打开我的束缚椅，告诉我，“先回去吧，有什么事记得报告啊。”
“好的。”我答道。
我回到号室之后，他们问我干啥？
“没事，管教找新人谈话，没什么特别的。”我说道。
“普通号室要干活吗？”我问旁边的一个朋友。
“要啊，每天都要干，要不然像这样天天坐着谁受得了，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一乱想就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来，所以干活也就当打发时间啦。”他答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问道。
“因为这是他第三次进来啦。”旁边的一个人抢答道。
“啊？三次了？都是因为啥啊？”我天真的问道，后来我才知道，在里面，很忌讳问别人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所以我慢慢学会了闭嘴。
“别问那么多，该回答的我会回答你的，我有我的生活撒。”他笑着答道。
后来我才在无意之中知道，这个人是多次盗窃，已经几进宫了，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偷东西上瘾的，后来我到了监狱，曾经见过8次坐牢的人，每次都是盗窃，每次都是一点点钱，从20多岁坐牢坐到40多岁，一生就这样毁在高墙之内了，所有的时光都浪费了。后面我会讲到。
在聊天的空隙进来了一个人，哈哈，终于来人了，我明天早上不用倒马桶了，我一看他有点迷糊，而且感觉他很没精神，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了，告诉我“这是个瘾君子，肯定是瘾犯了。”
我站到一边看着管理员和他聊天，从他们的聊天中我知道这个人自己吸，也卖，这次进来是因为卖的时候被抓了，他和管理员说“让我先睡一会，干什么活明天安排我就好。”
管理员答应他了，让他一个人坐到墙角去靠着墙休息，一个好好的人，因为吸了，搞成这样子，还真是令人唏嘘。
强哥走过来说“他的瘾可能还没脱，让他自己待一会，我刚进去的时候比他还严重，一点力气没有，一直流鼻涕口水。”
“啊？原来这个东西这么厉害，那要几天才会好？”我问道
“今天睡一觉，明天挺一挺，应该就好了，我经历过，不严重，严重的就不会送来这里而是送去戒毒所了。”强哥给我解释道。
虽然我自幼在云南西南边陲长大，听多了吸毒的悲剧，但是亲眼看见这个人的样子，还是令我吃惊不少。
很快到了下午开饭的时间，吃的依旧是白菜，但是比南瓜好，我在看守所七个月的时间，最害怕的一道菜就是水煮南瓜了！
吃完饭洗碗，我等着值班的人通知我明天不倒马桶了，可惜没等到，管理员过来告诉我“文盛，新来的”他指了指那个瘾君子对我说“他还干不了活，你明天再倒一天马桶，如果再来人你就不用去打扫卫生了，让他们一个倒马桶一个擦地，你直接去洗碗。互相理解嘛。”
我一听，还挺合情合理的，就这么办吧，因为新人要干三件事，马桶卫生和洗碗，我直接升了两级，可以了。
“好的，谢谢。”我答道。
接下来就是看他们洗澡洗漱，我随意刷了一下牙齿，洗了一下脸脚，准备看电视睡觉。
6点多的时候我问管理员，我今晚有没有班要值？他说有的，第三班，夜里两点到四点。
我当时很单纯，不知道这个值班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直到几个月后我也开始安排值班的事情，我才知道，好值的时间都被老在的拿去了，新来的都是中间最难熬的时间段被安排值班，但是这也不是所谓的公不公平，所有人都要经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不怕刑期长，只要来得早嘛。”
接下来就是聊天看新闻，新闻之后强哥对我说今晚第几班啊？
“三班”我对他比了比手指。
“快睡觉吧，可以早睡的，不用等到10点半，免得你夜里困”他还是很照顾我的，就因为我们共同都有过赌博的经历，而他的下场，比我要悲惨的多。
“好的”于是我拿起被褥铺上，跟管理员说我准备先睡觉了，管理员正在下棋，咬着半截纸思考着，回我一句“嗯，睡吧”
我铺上了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环境太吵了，聊天的声音、打闹嬉戏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夹杂着传来，根本不习惯，但是能躺着还是不错的，很多人都在新闻之后就开始铺床躺下了，每天都是躺平熬时间，没办法，啥也干不了，就是熬。而且是在苦熬一个坏结果，苦等自己的刑期。
到了夜里十点半，刚打铃睡觉，我们全部人都头朝外脚朝内睡下了，谁也不说话了，突然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值班的马上从小窗往外看去，就像我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看我那样。
大家都等着他告诉大家看到的情况，“来了一个老头子”他对立面说道。
很快中间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敬请期待（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