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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守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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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小窗打开之后,有人从外面递进来馒头,原来吃的是馒头,算起来已经好几年没有买馒头吃了,因为我很少早起,现在看到馒头,居然有一种好久不见的错觉。

    每天白天都有两个人值班,负责打饭拿早餐,值班的小伙子洗好手拿好一个盆去接馒头,告诉外面的人我们里面有23个人,数了23个馒头之后小窗关闭。

    我们开始围过去取馒头,一人一个,拿到之后就这样开始吃了,大家边吃边聊天开玩笑,我也跟着他们的样子吃起来,别说,这馒头还是别有味道的,可能是太久没吃的原因,也可能是昨天没有好好吃饭,我居然觉得看守所的馒头不是那么难吃。

    这时外面的一个人叫到热水来了。我心想这个时候拿热水干什么?大家听到之后纷纷跑到储物架的地方拿来自己的水杯,走到门边的一个水龙头那里等着,原来外面有一个热水壶,用水龙头连接到里面的院子,每天早上加一次热水,每个人一杯,留着今天一天喝的,这就是唯一的热水,其他的时候,所有用的水都是冷水,不管洗碗洗澡还是干什么。

    我也想喝水,可是我没有水杯,我问旁边的人咋办?她说你先拿一个饭盒接一点喝着,这些东西等你有了钱都可以买的别着急。

    于是我拿了一个饭盒接了一点热水,喝了之后把饭盒放回原地,就算今天的补水了。

    吃完早餐大家就开始继续坐下聊天背书,天南海北的聊,这时小窗户又打开了,管教递进来一个理发剪,通知管理员把昨天新来的几个人的头发理一下,我也在其中,要理发了,要光头了,这辈子还没留过光头呢,心中真不是滋味。

    管理员把推剪接过去之后叫了昨天的一个新来的人,过去坐在小凳上,把垃圾桶拉到前面,弯腰,开始理光头,看守所里面剪头发很简单,就是直接按照光头的方法把头发全部推掉就行了。很快就理完了三四个人,管理员叫我了,“文盛,过来理发。”

    “我的办案单位说可能要来找我的,我万一回不去了再理可以吗?”我还心存幻想可以出去。

    “行吧,明天理,但是一会管教问我为啥你的没理你要自己去解释哈。”他边收拾理发剪边清理手上的头发边和我说道。

    “好的,好的,谢谢”我答道。

    大家继续聊天和看书背监规,我也在看监规,边读边观察这些人是怎么生活的,看守所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其他人都是些什么人,大家到底是怎么样适应这个环境的。边想边看着监规,慢慢的背诵着。

    这时过来一个人坐在我身边,他的头发比我的还长,我奇怪的问他你怎么不理发?

    “我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的,外省的案子,我还要去外省,办案单位把我暂时扔在这里,可能明天就要走了。到了那边在理发吧。”他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接下来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多年轻人来问我到底是怎么样赌的,提现方不方便,是不是骗人的?

    他们问我是什么文化,我说是本科,他们马上说道,大学生可以好好工作啊,为什么要做这个?还有一个老哥说,我要是有文化就不会犯法了,就是因为没文化,才导致自己来了这里,你真是可惜了。

    听着大家聊着,我心里的悔恨和难受也一下子涌上来了。我看到有人穿着便装,就问他们,怎么可以穿家里的衣服?

    “哦,这是家里寄来的,等你联系上了家人也可以让他们给你送衣服来,衣服送来了以后经过检查没问题就可以穿了,但是白天必须要把所里的号服穿在外面。”他们解释道。

    上午的看守所院子里就这样,阳光照在地上,却和外面的阳光不一样,大家三五成群的聊着天,胡侃着,只可惜,这是另一个被外面遗忘的世界。

    中间管教来开过几次门,通知了几个人收拾东西出门,我问他们是干什么?他们说有的人是来了几天不追究刑事责任放走了,有的人是调去普通号室了。

    我听到有人放走了,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希望我也能有这样的好运气。难怪他们走的时候不停地对号室里的其他人说着保重保重,原来是激动的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其他人,可能要待在这样的高墙下几年,有的,可能一辈子也回不去了,自由可贵,犯了错,回头的机会,有的人有,有的人,却没有。

    到了上午十点半,我看到值班的开始把所有人的碗搬到门口等着,然后拿了几个饭盒,他们还叫我去给我的勺子和碗打个记号,免得自己认不出自己的碗了。我赶紧过去找我的碗,居然找不到了,我感觉所有的碗都是一样的,这可怎么找。

    “我找不着我的碗了,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我看着一盆碗,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认出自己的碗来的。

    “你仔细看看, 底部,碗口,或者其他地方都有记号的,实在找不到就随便拿一个新的,问问是不是其他新来的,如果不是你就去打好记号留着自己用。”他这么说完我一看,还确实是,因为所有人的碗都是一样的,又没有记号笔可以打记号,所以大家想尽各种办法来做记号,有的用碗底在墙角硬的地方摩擦出几个口子作为记号,有的把碗口磨出一个粗糙的口子就当做记号了。至于勺子的记号更奇特,有人把勺子在地上不停地摩擦,磨到稍微变形或者尖了一些就作为记号了,这可真是个奇特的地方啊。

    我拿起一个碗,看着很新,应该就是昨晚我拿的那个了,又找了一把小勺,好在小勺里面有图案,能让我看出自己的图案。我把碗底放到墙壁转角处来回摩擦,磨出两道粗糙的口子,就算是我的记号了,磨好之后我把碗放回盆里,接着去磨我的勺子,我把勺子把的底部放在地上不停地摩擦,磨到圆形变成直线才停,没办法,在这样的地方,原始的反而是最高效的。

    接下来听到整个看守所都很热闹了,因为是开饭时间了,还有号室里面时间待得久的大声的叫隔壁号室的人,问他们吃什么,什么时候下队?

    “下队是什么意思?”我问旁边的人。

    “下队啊?就是去监狱喽,劳改队劳改队不就是这样来的吗?”他笑着对我解释道。

    有几个小伙子拿出来半盒老干妈豆豉和四五根双汇火腿肠,我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准备早饭的菜啊,要不然怎么吃得下饭呢?

    他们把火腿肠的包装去掉,然后开始用勺子把火腿肠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到老干妈豆豉里面,搅拌一下,边搅拌边说着,香啊。我奇怪着为什么吃饭还要自己准备菜,直到开饭了我才知道原因。

    很快小窗开了,外面传进来一声“打饭!”

    我看到值班的人把碗一叠一叠的送出去,然后把饭盒递出去,饭盒是那种塑料透明的大号饭盒。

    接着外面递进来米饭了,每个人的碗里都装满了米饭,递进来之后值班的把碗放在地上,每个人自己去挑选自己的碗,这。。。我还是不好找到自己的碗,于是我等着大家找完了自己的碗我再去拿,大家很快把自己的碗拿走了,我把地上的碗拿起来,看看碗底,是我打的记号,于是拿好,等待着菜进来。

    菜进来了,我一看,是土豆,没削皮的土豆,切成块状用水煮熟送进来的。底部貌似还有一些泥沙。我的天,这可怎么吃?难道没有别的菜了吗?这怎么吃得下去?

    拿了碗的人开始用自己的勺子到饭盒里往自己的碗里捞土豆,每人四五块,捞好之后还有人往自己的碗里到了一点土豆汤,我看到他倒到碗里之后,泥沙都显现出来了,像胡椒粉一样显现在白色的米饭上面。他边咒骂着边用勺子把泥沙挑出去。

    我随便搞了几块土豆到我的碗里,看着大家三五成群的开始吃饭,有人吃得很香,吃饭的方式五花八门,有人拿出昨天没吃过的泡面调料来拌到米饭和汤里,边搅拌边吃,有人在用一根双汇火腿肠下饭,有人用老干妈豆豉。

    我看到管室的三个人一起围着吃着什么菜,凑近一看才看到他们在吃一条鱼,是一条红烧鱼,我问旁边的人怎么会有鱼?他们说卖菜的时候买的啊,一百多一条呢,一顿吃不完,留着后面慢慢吃,我说这可是凉的啊,怎么吃?他们呵呵一笑说,慢慢你就习惯了,在这里除了这米饭和土豆汤是热的,别的菜只要今天买了没吃完的,以后都只能吃冷的。

    “那不会坏肚子吗?”我问道。

    “当你肚子饿或者实在没吃的时候,你关心吃饱还是关心拉肚子?再说了,过段时间你的肠胃就锻炼好了,可以放心吃。只要不是变质的太过分比如拉丝那种,就可以吃,放心吧,你的身体和你的命没有那么脆弱。”他们边吃饭边和我说道。

    我看着这样一群人在这样吃饭,怎么都难以吃下去,可是还有好几个人吃得很香,刚才用火腿肠拌老干妈的那个人叫我,“过来吃点菜”

    我实在难以吃下这个土豆,于是走过去说了句谢谢,用勺子在他拌老干妈的饭盒里舀了一勺出来拌饭吃,也没好意思多拿。

    还真别说,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第一次吃老干妈拌火腿肠的菜,居然没那么难吃,我就着老干妈把我碗里的土豆吃了,土豆没削皮,我是怎么都无法把皮吃下去的,终于,在我的忐忑之中,第一顿饭吃完了。

    吃完之后我看到所有人都把碗和勺子放到水井边的空地上,我问他们是啥意思?他们说等着洗碗的新人来洗碗啊、

    “全部人都在一起洗吗?”

    “是啊,那你还想自己洗吗?哪有那么多水。”

    我心里一惊,这么多人在一起,这么多丝毫不认识的人在一起,都不知道谁有没有什么疾病,还在一起洗碗,真的是不放心啊,可是没办法,这里有规矩,自己也不能搞特殊,我还是随大流吧。

    有一个小伙子把饭盒里没有吃完的土豆全部拿出来收集好,用清水洗干净之后,坐到一旁开始给土豆剥皮,我问他们这是干啥?

    “等一会剥好皮就用勺子捣成土豆泥,拌上老干妈,就是简易版的老奶洋芋啦。”开眼了,开眼了,来到这个地方,心里又难受又恐慌,又好奇又惊讶!

    吃完饭之后,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坐姿,有靠在墙边晒太阳的,有三两个在一起聊天的,还有让介绍女朋友的。

    在里面最流行的玩笑就是问年纪比较轻的,有没有姐姐,有的话就叫他小舅子,让他把姐姐介绍过来,并且让他喊姐夫,一大群人,其乐融融,如果不是身处这样的地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群刚干完活休息的工人呢,其实这是一群等待判决的违法之人。哎,人生的眼界,大开。

    新来的开始洗碗了,管室的让我过去看着学着点,不要到时候轮到我又不会洗了。

    我走过去,洗碗的人知道我要来接班了,很高兴和教我。

    他先把所有人的碗全部堆到一起,勺子放到一个盆里,然后带着我到储物架下面的一个桶边,我看到小桶里全是洗洁精,我说怎么是这样放的?他说因为以前有人拿洗洁精伤人,所以现在不能用小瓶子装了,买来之后全部倒进这个桶里慢慢用。不只是这个,以前还有辣椒面卖,下饭很不错,结果有些变态拿去伤害别人的眼睛,你说是不是造孽,搞得我们这些后面来的啥也不能搞了。

    “每次用勺子舀出来四勺洗洁精就够了。”他边舀边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认真的从桶里舀出来四勺洗洁精,还把淋到桶边的洗洁精认真的擦好,盖上桶盖,带着我来到水井边洗碗的地方。

    我问他有热水吗?他说没有,只能用冷水洗,先从干净的大桶里倒出来半盆水把洗洁精融开,然后开始洗,先洗勺子,再洗碗,洗完之后再倒一盆水,漂洗一次,最后再来一盆水,再次漂洗,三遍完成了之后用干抹布把碗擦干放到盆里,再把盆端到储物架的最下层放好,就ok啦。

    他边干边和我说着,我看着他洗着这些碗,心里想的不是这些碗怎么洗,而是担心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人,传染到什么病。

    很快他就洗完了,我帮着他把碗抬到储物架那里,和他一起冲洗干净地面,这时管室的人说,睡觉!

    我一听更奇怪了,什么意思?

    大家一哄而进,到了号室里面,每个人把自己的被褥拿过来,到自己睡觉的地方铺好,开始睡午觉了。我勒个去,这里还睡午觉?

    我也把我的床铺好,拖鞋,把鞋放好,上床,开始睡觉。

    很多人都是脱光光的睡,我曾问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说这样衣服不会那么脏,因为被子很久才洗一次,所以睡觉要脱光睡,这样衣服不会很脏。这是什么逻辑。。。。

    躺在大床上,我想着自己的未来和曾经,为过去后悔,为未来担忧,为现在迷茫,我到底该何去何从,我能怎么办?

    整个看守所都很安静,管教从楼上的巡逻道过来把中门关上了,很快我也睡着了。到了两点钟,看守所的铃声传来,是起床的时候了,我跟着边上的人快速的起床穿衣叠被然后把被子放到墙边堆起来,所有人都是一样。

    睡完午觉没有人洗脸刷牙,因为没有水,每天的水都是定量使用的,大家一哄而出,来到院子里晒太阳聊天背诵监规,和早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区别。

    经过半天的相处,大家已经很熟悉了,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在任何地方,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很快就能熟络起来。看守所也不例外,我以为这是个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地方,结果我错了,因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当然,这是后话了,后面我会讲到,很多人为了争夺管教的喜欢,或者争夺一个管理员的位置,和身边的人反目成仇,或者做出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还有的人,仅仅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句话,就开始大打出手,在这样压抑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硬生生的被强迫待着,所以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每个人都有一团火。后面我会讲到。

    下午的生活和上午没什么区别,大家该聊天就聊天,该开玩笑还是开玩笑,后来我才悟出一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原来在这样的地方更有体现。大家都是一群失去自由的人,只要能在接受范围内的话语,都是可以开玩笑的,苦中作乐也就这样吧。

    我正在和他们聊着天,准备继续背诵监规的时候,管教把门打开了,叫我“文盛,有人找。”我一听叫我,突然欣喜起来,是不是有变动了,和我聊的多的人开始说“放你了放你了,回家了。”其实并不是,后面我们学会了一个玩笑,只要开门管教喊了谁的名字,我们都会大喊道“放你咯放你咯,回家了回家了”大家一起开心的开玩笑。。。。

    那么,是谁找我呢?

    敬请期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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