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假难分（2）
牛桐哈哈直乐，看他弯腰躬身，倒像是一头耕牛拱地，当时道：“喂，阿大哥，是你手里的榔头动，不是身体动，一看你就不常锄地，这样既累身，又不起效果的。”
阿大用手搔搔后脑，只是笑道：“我很少锄地的，桐儿，我看你教我的这招，方向不定，变化莫测，我对这方面了解太少，不妨你给我讲讲。”
牛桐从牛背跳下，说道：“喏，给我。”阿大双手递给她，这杆铁榔头到她手里，就变得极粗，原来她手指微短，又极纤细，握在榔杆上也就将将合上。
阿大看得怔住了，牛桐接下来说的两句话便没听到，待她道：“你明白了么？”阿大兀自没听见，只道：“明白了。”
牛桐又道：“第一下的运劲方法，非常重要，若你太偏右，它定会向左，反之也是一样，所以挥出榔头的同时呢，一定是从中间位发出，但记住了啊，我说的中间位可不是你身体的正中，是敌人的身体正中，你要看准，否则这招数对普通之人有用，对武功强硬之人，那就不灵了，你说，这根铁榔头打在身上，你疼不疼？”阿大兀自道：“明白了。”
牛桐一听，愣了一下，转过头来，见他对着自己手指发呆，羞得脸一红，急忙将手缩在背后。
那根铁榔头没了支持，“呼”的一下，砸在阿大脚背上，这块肌肉甚少，骨头显露，等于将铁块直接撞在了骨头上，阿大此时又完全放松，未运内力抵抗，怎能不疼？
缓过神来，右手抱着脚，单足直跳，叫道：“哎呦，疼疼哎呦疼死我了。”
牛桐见他这狼狈的模样，“噗嗤”一声，哈哈直乐，时不时抬起头瞧他，脸上虽是嘲笑，眉宇之间却尽显担忧与怜惜，说道：“疼疼疼，你不疼谁疼？谁让你让你”脸转他处，便不再说下去了。
教的过程，既有喜悦，又有嗔怒，牛桐因在山中待的时间甚久，平常除了婆婆和山哥以外，就是与那些牛儿闲聊，可它们毕竟是牲畜，不懂人语，也是无味，就这样从不与外人交谈，长此以往，颇感孤寂与无聊。
此次却天赐奇缘，自己放牛之时无意救回来一个人，且豪爽耿直，有什么话便说出什么话，毫不噎藏，偏偏牛桐天性也是相似，觉得头一次说话如此之多，而且言出诸口，舒畅无比。
所以一想到阿大要走，若再想找类似之人，不知多难，每每当阿大练习出错时，便轻轻数落于他，可阿大对这些女孩子细微心理，哪里懂得？只道牛桐是在认真教他武功，极负责任，不敢懈怠，当下将“大牛耕地”练了一遍又一遍。
牛桐本姓牛，阿大又含个“大”字，突发奇想，便将这招起了这个名字。
阿大不是愚笨之人，一听“大牛”二字，便知自己在牛桐的心里所占份量极重，随便想个东西，就将自己联想进去，心中感动，练得便越来越起劲儿，尽管微有瑕疵，但也渐趋于熟练。
阿大天性所限，对武学一道，不甚敏感，但对简单招式尚可不费心力，很快学会，可稍微复杂一点，就需反复思索一番，想到这下，那下却忘了，因此对这一招“大牛耕地”，翻来覆去，演示好几遍。
牛桐也有耐心，不断纠正，是以对这招已熟透于心，此时牛山客右肘前伸，身体随臂而动，略有倾斜，左半身便露出很大破绽。
阿大找准机会，便使出这似右实左，似左实右的“大牛耕地”出来，牛桐一眼便认识，更加深信，眼前这人确为阿大无疑，若是冒充他人的长相、神态、衣貌、举止，刻意为之，倒无不可。但若武功路数也这般相像，可能性极小，即便刻意去学，出招之时，细微末节也都会有些偏差。
可眼前这人手法、方位，无一不是牛桐教过阿大的，何时出招收招，何处转身挺肘，她眼甚尖，看得是一清二楚，阿大手刚动，就知道要攻向牛山客的左侧，当下立即便叫了出来。牛桐待持笛攻上，婆婆按住了她，道：“你退后。”铁棍挥出，直逼阿大面门，这一招恰到好处，他手里榔头将动未动之际，棍已递出，他若不回榔格挡，头面必受重击，牛桐却又想到一事，道：“婆婆，不要往前，小心你的背后！”
原来阿大手腕略转，牛桐又看出他要使一招“神农锄草”，这一下是不避对方来招，从前往后勾，刃头直穿心脏，这看似拼命的招式，实际隐藏有几处后手，教敌人不得不撤招。
就这一式，阿大和牛桐反复拆解，自是熟悉不过，直到日头落山，他才领悟到一些皮毛而已。
婆婆听桐儿一喝，定步弯膝，铁棍伸向右后方，隔开了阿大这一勾，然后左右两棍打出，速度也是快极，可无论如何，阿大总能避开，同时还能还两招。
“当当”几下，换了几招，抽身推开，说道：“小兄弟啊，原来前几日你是装的，那天你就想向我下手，只不过你如意算盘打得不好，让我提前发现了，这才装作一个胆小如鼠，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惜你今天下手时机也太晚了点，我们这三个人，你才一个人，论武功，你不是最强的；论人数，你也占不了便宜。再打下去，身上不免多了几处伤痕，按我这糟老太太的意思，就此罢手吧，毕竟我们和你相处这些时日也很快乐，我们也不问你的来历到底如何，打今日起，便天涯一方，各走各路，永不再见，你说好不好？”这几句话不卑不亢，原是给了阿大面子，也是为避免牛桐尴尬。
牛桐眼眶之中，泪珠滴溜溜打转，心里始终希望眼前这个阿大是假扮的。
但阿大这时开了口，说道：“哼，我再叫你一声婆婆吧，婆婆，我看我装得像不像？”声音确是阿大无疑，一个人若是扮作他人，嗓音不可能这般相像，即便相似，说了几句话以后，还是能听出差别的，但这人音调、语速、口音都与阿大一模一样，毫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