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假难分(1)
到了晚上,牛山客和阿大谈了许久,各自歇息,婆婆端来一碗姜汤,坐在床沿,见牛桐已经合眼睡着,轻拂了拂她头发,心道:“桐儿啊,做婆婆的我也好生为难,山儿是他在六岁那年我收养的,和你本算青梅竹马,我本有意将你许配于他,可是他为人太过聪明,有时聪明过头,也不是件好事。阿大小兄弟呢,纯朴稳重,你二人年龄又相仿,可你俩已结拜成了异性兄妹,武林之中,名份最关键,既然是兄妹,那便不能结为连理,实际在我的心里,你俩倒挺合适。” 内心中思潮如涌,耳听外面虫声唧唧,冷月无声,眼皮打架,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睡到四更时,突然外面传来“当当当”之声,连密不断,时不时夹杂着吆喝声,二人一惊而醒。
牛桐刚欲说话,婆婆按住她口,小声道:“嘘,好像有人在打架,你先别出去,不知来的什么人,婆婆出去看一下。”她的铁榔头给了阿大,没了趁手兵刃,弯腰俯身,从床底下拽出一根生满铁锈的棍子。
牛桐拉住她衣襟,道:“我也去,你岁数大了,我不放心。”婆婆道:“我就去看一下,听话,你在屋待着。”牛桐执意不肯,婆婆违拗不过,二人打开闩扣,慢慢推开屋门,露出个只容一人出入的缝隙,一先一后,跃将出去。
循着声音来处,奔到茅屋后方,只见林边那个空地之上,两个人正在相斗,牛桐和婆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这二人正是阿大和牛山客,交叉来去,倏合倏分。
这周围很是空旷,二人手足得以施展,打得倒是激烈,牛桐喊道:“喂,这是干什么,你俩快住手,刚才吃得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快”没等说完,只觉婆婆将自己拉到身后,横出长棍,“当”的一声,与阿大挥过来的铁榔头相交。
婆婆一愣,刚开始还极不相信,凝神一瞧,确是阿大无疑,但他为何突然发疯,下此重手?适才这一下,震得手臂发麻,铁棍差点拿捏不住。
阿大见一下未中,第二下又出,直奔婆婆面门而去,牛桐更是惊讶,喊道:“阿大哥,你怎么了?干什么啊?”牛山客叫道:“妹子,他是贼人,我们都被他骗了!小心!”拿起叉子,向阿大后心便刺,目的便是让他回榔头招架,若非如此,叉子的尖刃可就透胸而过。
牛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不知如何是好,阿大之前那般友善和蔼,何况与自己结为兄妹之时,斩钉截铁,激昂慷慨,眼前此人举动,于情于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
但仔细一看其相貌、身形、衣着、举止,却不是阿大是谁?她兀自不相信,眼前这个阿大是他人假扮的也有可能。
待阿大挥榔头挡招时,双足一点,拔出牧笛,向阿大拦腰扫去,心想你来我们家之前说过不会半点招式,只学过我教你的那几招,难道试还试不出?
因练武的人,一旦和别人打斗期间,越到危险时候,就会本能用出熟练武功,阿大虽新学未久,因他跟自己说过从来不会武功招式,危急之中,自会使用这几招来防身,若是假扮的,定不会用这几招了。
适才才阿大这一招铁榔后挥,乃是牛桐白日里教他的“风动帘钩”,这一出招,更增加了牛桐心里的疑惑。
她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信,眼看笛端和叉刃及阿大身旁几尺,劲风甚厚,阿大从间隙斜身闪出,移到半路,手中榔头“当当”两声,架开这一笛一叉,正是阿大学的第二招“双月分江”。
牛桐此时再无怀疑,胸中一酸,喝道:“我和婆婆的一番好心,真是被狼吃了,贼人,你到底是谁?受什么人指示,来骗我们祖孙俩?”俏脸涨得通红,双眼流下泪来。
不料阿大手中兀自不停,铁榔头“呼呼”生风,牛桐的笛子毕竟短小,不敢与这沉重兵刃硬碰硬,将要触及时,硬生生收了回去,没想到阿大真的是在拼命。
前几日的欢声笑语,犹如过眼云烟,像个久时好梦,在此刻已然醒来,心里更是伤心。
要知人在比武之时,最忌讳分心且被情绪所扰,这一走神,险些被铁榔头扫中,手中牧笛缓缓放下,退了几步。
是以这几下过招倒有一大多半被牛山客的钢叉所接,还未到一顿饭时间,二人你来我往,已斗了四十几招。
牛山客手里的叉头有好几个分支,防守之时,极占利势,但这铁榔杆却不是普通铁做的,婆婆好友当年送给她一盒紫檀粉,闻之清香。
她出于好奇,便在锻造这根榔头时,加了一点进去,却不料成形之后,又坚又硬,试了几次,把几把利刀钢剑都打折了,且长度适中,所以便当作兵刃来使。
牛山客手里的叉支又细又长,碰了好几下,渐渐弯了下去,成了长耙之状,牛山客喝道:“小贼,亏我昨天和你长谈共饮,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之极”这一说话,松了口气,招数便慢了半拍。
阿大找准时机,铁榔杆倒提,“呼”的一声,从上往下向牛山客右肩砸了下来,牛桐叫道:“山哥,他要打你左边!”牛山客倒一愣,心想:“这一杆下来,明明朝着我右肩袭来,为何妹子说要让我防备左边?”但危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叉头横转,往左侧一挡,还是稍迟了一点,顿觉肩膀剧痛,由于身体这一颤,“当啷”一声,右手钢叉落地。
原来这一招似右实左,正是牛桐教给他的那一招“大牛耕地”,当时阿大觉得这招有趣,便多练一会,实际牛桐叫它“锄田铁榔功”,模仿挥着榔头锄地的样子,但阿大天生方向感就不太好,抛出的土,摆在旁边一看,歪歪斜斜,不成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