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人怪物(2)
这二位显然是“尹氏双雄”,大雄尹刚江湖人称“铜链拳”,二雄尹强称“铁链拳”,皆因他们使用的兵刃而起 ,二人曾在荆襄、皖南一带,做过杂工,干过劫匪。
二人有一次闲游山间,遇到了一位隐居高人,蒙受几下指点,回去苦练,又自创几招,练成如今这副本事,但在张佑手下,均没走过几招,可见“无音飞手”的武功高于二人甚多。
当时尹强被张佑制住,准拟将其扔到垃圾堆里,万没料到,孙紫蝶已来,为不欲惹起事端,张佑便将其藏入了菜窖之中。
尹刚醒来之时,一看周围,只有几个姑娘在把守着。起身找寻,将院前院后,楼上楼下,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弟弟,最终费了老大劲儿,才在角里地窖找到他。
尹强出来时,满身菜叶子和泥土,极其狼狈,尹刚又惊又喜又怒,当时默言。也是哥俩感情不错,到得后来,就说了尹强几句。
尹刚当下不语,铜链裹住双臂,欺身而近,提腰摆肘,右手一招“断山裂云”,“呼”的一下,直奔尹强前胸袭来,道:“我看你皮痒了。”尹强一怔,万没料到,大哥说动手就动手,也是功底不弱,当下闪身一避,躲开这一拳。转身之时,已把铁链抖下,包住双拳,反击而出。在换招之际,已把兵刃缠手,足见其反应之快,铁链携风,凌厉无比,尹强伸出铜链臂,往上一格,右手立出。尹刚也不抵挡,直接伸出铁拳,“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双拳相交,各自退后几步。
二位实际都是一个路数,武功招式丝毫无异,你来的拳招我熟悉,我出的招式你亦明白,是以转瞬之间,又拆了数十招,平平无奇,势均力敌,正当酣畅拳斗之时,一声柔嫩之音说道:“没完了?”清音化骨,让人一听顿觉心动,但更有一股威严,二人各自收招,跃后三步。
说话者正是孙紫蝶。她坐在一旁,看两兄弟斗口,见二人愈说愈怒,竟尔动手。心想这边大事未成,内讧突生,实不可取,是以出言制止。
她却哪里知道二兄弟自小一同练功,一起长大,感情颇深,偶尔拌嘴,再正常不过。
尹刚仰起头,收起铜链,道:“如何?弟弟,还打不打了?” 尹强“哼”了一声,当下不言。
孙紫蝶道:“都是自家人,和气点不好?你二位帮我想上一想 ,这些臭小子,会不会从这洞口出来?”尹强拱手道:“禀谷主,属下猜不透。”尹刚摆个手势,意思是说:“我也这么想。”孙紫蝶娇笑道:“我的潜意识自来很准,可惜这破门打它不开,要不你二人试试?”
阿大在暗道内,外面三人说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听之下,冷汗直出,心想:“二雄的铜铁双拳非同小可,万一砸开,岂不暴露了?还是从另一出口退去较好,至于找二弟弟他们,出去以后再说不迟。”
刚要转身挪步,忽听外面孙紫蝶道:“真是天降喜事,手下人来报,已迷倒了‘济世黄龙’,抓住之后,往这边送来。”阿大一听,又是一惊,较之前尤甚,想:“这下糟了,黄龙大侠被她们抓住了,那我还逃什么?拼力一战,救出李护大哥,若是不敌,死了就是了,正好陪张大哥。”所谓关心则乱,当一人在某人心中占了极重要的位置时,有任何危险发生,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是自己,而是那人,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人人性情不同,自是不可同道里计。
原来阿大返回石室取黄龙剑,二人就在原地等候,可等了许久,仍不见阿大出来,心里不免惶急,只道这石室几人刚来,尚有许多机关未曾弄明白,莫非阿大遇到了什么困难?
当下老二道:“三弟,哥许久不回,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我过去看看,你在这等着,可别乱走,否则碰到什么机关暗器,可不是玩的。”阿三道:“二哥,你去吧,我就在这,那也不去,你也一样,小心为上。”
阿二点点头,回身走了几步,刚欲转弯,忽听到后面“哎呦”一声,因室内四壁皆厚石砖所砌,极宽极大,传音不是很好,是以这一声非常微弱传过来,但阿二也已听到,这暗室还能有谁?自是自己弟弟发出的了。
心里一惊,快步返回,到了原处,只见阿三和张大哥尸体没了踪影,吓了一跳,后背出了冷汗,叫道:“三儿!三儿!”不见回复,心下瑞瑞不安,不敢向前迈步,生怕再遇到点什么,可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慢慢挪步向前,突然“呛啷”一声,足下石板松动,露出一洞口,整个身子向下直掉,阿三虽有武功,但一来心慌,二来这大洞出现甚快,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落入其中。
危急之中,阿三双手伸出,尽力抓住两侧石壁,但上面光溜之极,依仗不住,往下掉了两丈左右,忽又向斜侧滑去。
到了拐角时,他觉得耳边甚清凉,原来是水流掠过,心想应该通后院那口老井,水势渐升,不断浸润身子,越来越冷,他心想若再找不到支撑之物,就淹死了。是以当下手脚齐动,边滑边觅,可过了一会儿,不但未找到,全身酸痛不已,索性浮在水面上,任水流带着自己,飘然往之,如此漂浮着,将近了半个时辰。
隐隐约约前面有了亮光,此时口里耳里都灌满水,难受极了,但为了活命,精神一振,双手用力在水中一按,借着反力,撑起来身子,但却撞上了头顶上的一块大石,好不疼痛,弯腰向前一蹿,但觉花香沁人,凉风习习,已从一个大洞里出来,身体落在一块大草坪之上,打个滚,霎时停下。
这一瞬间,阿三觉得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疲乏不堪,脑中昏昏沉沉,躺一会儿,便睡着了。
醒来之时,阳光耀眼,轻轻揉动一下,只觉前方碧翠苍绿,枝繁叶盛,两旁花朵娇艳欲滴,绚彩夺目,好看之极。但却不知这是哪里,翻身欲起,全身虽兀自酥软,但不似昨日那般沉,待坐定后,往右后方一瞧,顿时心里一颤,有两人躺在距自己不远处,不是阿二和张佑是谁?
顾不得脚底酸麻,直奔过去,扶起了阿三,摇了摇他,说道:“三儿,三儿,你怎样?醒醒!醒醒!”右手伸出,在他“云门”“气户”两穴上,揉捏按摩几下,过了一顿饭时间,阿三才慢慢醒转,有气无力道:“二二哥,这是哪哪啊?”阿二道:“呀,你醒了,可真吓死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就知道咱二人掉进了暗室的陷阱中,被水流冲到这里的。”阿三道:“唉,你那时刚走,我就动了一步,就碰了机关,真是防不胜防,对了,那哥怎么办?找不到咱二人,还不得急死了。”
阿二一怔,适才险中得生,欣喜之余,还未想到老大,经三弟一提,心中顿感焦虑,坐在他身旁,道:“老大是不易发现的了,我掉进去时,那机关‘啪’的一下,就合上了,另外这石道水流甚急,要溯游而行,再返回暗道,那真是大费周折了,不仅耗体力,还有危险,我看这好像是我们八方楼后面的那座山脉,先待着吧,不知道孙紫蝶那妖女人走没走呢,回去可能遇上,咱二人怎么能打过她?何况她还有那么多人?不免有危险,恢复些力气,再行定夺吧。”三儿的性情沉稳,以往三兄弟每遇难决定之事时,都靠他出主意,可说是“小军师”了。
阿二又道:“现在怎样?还有劲么?”阿三道:“嗯,有。”阿二道:“先将张大哥藏起来,我怕她们找到这,那就麻烦了。”当下二人缓缓移身,将张佑尸身放在洞里一块大石后边,天气寒凉,草都很硬,二人揪一顿时分,已累得后背都是汗,将长草聚在一起,两头缠上,草垫、草被就大致完成,将张佑裹在里面,头脚两旁堆上细石块,一切弄好以后,二人满意点了点头,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块石头里面还藏有人。
二人忙完,阿二说道:“三儿,歇会吧。”并肩坐在洞外,他又道:“三儿,这里的景还真的不错,我还真的不想离开这儿了。”
阿三虽拙于言语,但不愚笨,二哥话中之意还是能听出来的,说道:“我也想,可是人们活着,事事都难以预料,万物有时都不按正常规律运行,何况人?”阿二倒一怔,道:“三儿,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我还真不适应呢。”阿三道:“我在酒馆里,忙完杂务以后,就找张大哥聊聊天,那时你和张大哥都睡了。”谈起张佑,心下不禁一阵酸楚。
阿二眼眶微红,道:“早知有今天,当时就多和张大哥说说话了。”阿三道:“二哥,这都是心理作用,平时和张大哥说的话已不少,这人一走,总觉得还未说够。”要知阿大几人自小就凑在了一起,平时一同吃住,一同练功,比亲兄弟感情还深。阿三多愁善感,不说话则已,否则往往会发出一些不同的言论。
只听阿二又道:“三儿,你说我们回去找大哥,还能找到么?”阿三道:“我相信大哥,他有一股不服输的劲,不管遇到什么,总能想办法应对,不用担心。”阿二望着三弟,眼神忧虑,阿二见他这副表情,心中一颤,道:“二哥,你……你担心咱们找到大哥时,是一个……一个尸体?”阿二道:“这是一方面。”阿三道:“你别说了,我懂。”阿二道:“咱们也中了那婆娘的寒毒,能不能坚持住,还难说得很。”阿三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低下了头,便在此时,隐隐听见远处有马蹄之声,刚听像一乘,后来哒哒哒,又跟来了好几匹。
阿二一惊,心想:“这林中平素无人到此,今日为何这般凑巧?听这声音,倒像是强盗匪徒之辈。”阿三道:“二哥,我们怎办?”阿二道:“走,先回那洞口避避。”两兄弟便互相搀扶着,走进洞内,出来时身体疼痛,没太注意,这一细看,里面霉味甚重,异常潮湿,基本无落脚之地,阿二找了些石块,垫在上面,再铺些干草,道:“三儿,将就将就吧。”二人坐在其上,尽管水气甚浓,但比什么都没有好多了。
只听那嗒嗒之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到了洞口外几丈处,“唰唰唰”之声不断,俨然乘者接连拔出武器,以防敌人偷袭,只听一人尖声道:“驰了半天,终于找到个还算像样的地方。”另一人道:“解兄,这地方清净,隐蔽极了,头肯定满意。”前一人道:“头特意吩咐,要找个鬼都不爱来的地方,此处不正合适?总算觅到了,若找不到,咱几个脑袋都他妈得挪地方。”后一人道:“是,是。”解姓人道:“是个屁是,还不快禀告头去。”阿二听这几人来历不明,这个姓解的好像是这几人领头的,至于到底是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便在此时,树林顶上传来一阵怪叫,似鸭叫,似鬼哭,似猿啼,又似狼吼,响彻山谷,传入阿二和阿三耳朵里,震得鼓膜发颤,声音刚停,阿二就觉身旁有一阵凉风掠过,斜眼一瞥,只见灰影一晃,树梢上站着一人,身穿褐灰衣袍,乌青头发,随风飘动,个头不高不矮,虽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是鬼气森森。
适才说话几人翻身下马,一齐跪拜,道:“恭尊‘狮刀王’!”顶上灰袍人哈哈大笑,道:“得了,得了,别摆那臭架势了,让老大看见,又要嘲讽我了。”那干人齐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