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1】情分浅薄，孽缘深重
林川按照云旗的吩咐，回到迷晕宫女的湖边。
当时他将惜昭仪带到中楽阁后，本想将那些宫女也带过来，好让王爷一并审问，但转念一想，如今宫里出了事，宫中的安防必定已经加强，若是迎面碰上就麻烦了。
于是，林川又回到湖边，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一处还算隐蔽的藏身之处，他把那些宫女全都挪过去，又做了简单的遮掩，确认不会被人察觉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林川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方找到那处藏身的地方，闪身进去。
当时他瞅准惜昭仪拿石头砸向这些宫女的时机，扬手对宫女们洒出迷药，才将宫女们迷晕，那迷药是瑄王府特制，若没有解药必得睡上三五个时辰才会醒来。
林川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拔开瓶塞，在每个宫女的鼻下晃了晃，而后收起，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巾，将脸遮住，双手绕到后脑勺打个结，做了个简单的面罩，便站起身，静静等待宫女们醒来。
过了一会儿，宫女们陆续醒转过来，当她们看到身旁站着一个蒙面男子时，纷纷吓了一跳。
林川长剑一指，“不想死就别出声。”宫女们顿时都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有一点动静。
林川直入主题：“听着，你们已经中了毒，解药在我手里，想活命就得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送她去见阎王，明白了吗。”
宫女们惊慌失措，为了保命只能点头如捣蒜。
“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惜昭仪半路甩开你们的追赶，匆忙逃离，然她自知难逃一死，现已畏罪自尽在中楽阁内，被你等苦寻良久，方才发现。除此之外，其他的事不得透露半句，我会在暗处盯着你们，若敢多说半个字，我便立刻了结了她。”
林川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把那几个宫女给震慑住了，纷纷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听话照办，绝不会乱说一个字，林川见威胁得差不多了，丢下一句“完事之后，你们若守口如瓶，我自会给你们解毒，若不想死，就管好你们的嘴！”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坤宁宫。
柳清在王府里听到陛下中毒的消息，一时惊讶不已，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进宫一趟，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来到皇后宫里，听说皇后娘娘去了佛堂为陛下祈福，柳清便转道往佛堂去，幸而在皇后这里，柳清知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计划，当即便放下了心。
既是姨母的手段，那她自然不担心，看着姨母气定神闲的模样，柳清便不再忧虑，主动提出要帮皇后抄写祈福的佛经。
此刻柳清端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抄着佛经，而对外宣称来祈福祷告，本应跪在佛前的皇后，却懒洋洋地倚在榻椅上，面上非但没有半分忧虑之色，甚至怀里还抱了一只狸猫。
皇后虽已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当，尤其一双纤纤玉手，若不细看，只怕会以为是豆蔻之年的少女。
这会子，皇后正伸出一只手，散漫地轻抚着猫儿的毛发，那猫儿似乎被爱抚得十分舒坦，眯着眼睛，偶尔发出一两声呼噜，昭示着它的好心情。
柳清抬头望了皇后一眼，见她神色安然，便又垂眸提笔去蘸墨，只是蘸了两三回，却迟迟不曾下笔，微微侧着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柳清的异样，皇后慢慢睁开眼，淡淡看去，就见柳清躲开了她的凝视，心下一思量，皇后大约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
柳清闻言，迟缓了片刻，随即放下笔，起身朝皇后福了一礼：“娘娘，清儿许久不见母亲和弟弟，不知他们可还好么？”
言毕，柳清有些忐忑，却不敢多表现出来。
果然。
皇后浅浅一笑，伸出手去，夏嬷嬷立刻上前搀扶，她借力慢悠悠地坐起身子，却又半靠在椅背上，伸手把狸猫抱到腿上，继续轻柔地抚摸。
“放心吧，本宫既许了你会好好照顾他们，自然不会食言，如今他们已经搬出来，住在本宫安排的下处，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你无需牵挂。”
闻得母亲弟弟安好，柳清的心方稍稍松缓。
刚想谢恩，又听到皇后问话：“瑄王府里近来如何，可有什么异动么？”
柳清忙颔首答：“娘娘放心，一切顺利，并无异样。如今府里的事都是管家在打理，王妃自那次生病后，便将自己锁在屋里不愿见人，已许久不曾露面了。
虽说王爷偶尔会顾及情面去探望一二，但再不曾在王妃屋里过夜了；自清儿有孕，王爷除了公务繁忙时歇在书房外，都是宿在香篱院，素日里待清儿很好。”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带了几分赞许道：“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必不会叫本宫失望的。”
她看了柳清的肚子，继续道：“眼下你是瑄王心尖上的人，又怀着瑄王府第一个孩子，必要万分当心，不可有丝毫的错漏。而今宫里形势紧张，若没有要紧的事，你便不要轻易进宫来了，免得引人注意，再震动了胎气。”
柳清低眉顺眼，福身谢恩。
皇后想了想，叮嘱道：“回去后你就好好听府医的话，安心养胎，等过了三个月，再着手收拢王府的人心也不迟，左右要等本宫这里的事了结了，才能腾出手来帮你料理了瑄王妃，这样你才能早日扶正，也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挣一个嫡出的名分。”
柳清感激地应声：“是，清儿谨记姑母教诲，也多谢姑母为清儿筹划，清儿铭记在心，必不忘恩！”
这时，有宫女上前来，在夏嬷嬷耳边低语了句什么，夏嬷嬷脸色微变，立即来到皇后身边转述，皇后微闭的凤眸蓦地睁开：“当真？”
夏嬷嬷肯定地点头，“小德子亲眼所见，必不会差。”
皇后一听立刻站起身，原本伏在她腿上的狸猫受到惊吓，急促叫了一声便跳开，一下跑没了影儿。
“本宫还有事，你先回吧。”皇后步伐略快，匆匆往门口去，经过柳清的时候撂下一句，话音未落人已出了门。
柳清怔了片刻，随即福身恭送皇后，便带着侍女出了佛堂，只是，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莫不成……这宫里又出了什么事？
等皇后来到长信殿时，皇帝已再次昏睡过去。
皇后心中有疑，与夏嬷嬷对视一眼，揣着几分不定往内殿走去，来到床榻前，果真看到皇帝正在沉睡。
她眉心微蹙，不是说陛下已经醒过来了吗，怎么如今又是这副模样，难道是小德子看错了？
想着，皇后侧头，低声吩咐了夏嬷嬷几句，要她去太医院把蒋太医唤来，自己要当面问一问。
很快，夏嬷嬷就领着蒋太医来到偏殿，皇后开门见山，询问皇帝的病情。
蒋太医告诉皇后，陛下方才确实清醒了，只是陛下中毒太深，情况十分不好，即便偶有清醒也是回光返照，现在再次昏迷，正是损伤过度所致，若是再不能解毒，只怕凶多吉少。
听到这样的消息，皇后不禁喜从心来，眼神里泛出欣慰的光，却转瞬即逝，如今在人前，她还需要再遮掩些时日，等自己拿到遗诏，一切就不同了。
“有劳蒋太医了，这些时日务必要帮本宫留心陛下的情况，一旦有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来通知本宫。”
“是，微臣明白，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皇后点点头。
待蒋太医离开，夏嬷嬷立即上前来，“娘娘，惜昭仪自尽了。”皇后瞳孔微亮，忙追问着：“哦？怎么回事，你细说来。”
夏嬷嬷将宫女们回禀上来的一五一十细细道来，听罢，皇后再三确认惜昭仪确实已经断气，才彻底安下心来。
她难掩喜悦地笑出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得意。
好啊，死了好！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就算要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来，如此，也省得自己费心思了。
畅快了片刻，皇后敛去笑容，眼里闪过几分狠厉，她吩咐夏嬷嬷，让人带话出去，告诉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事已成，让他们做好准备，接下来，就要开始最重要的一局了。
末了，皇后沉吟须臾，道：“心吟，你去把瑄王请到坤宁宫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让他务必来见。”
夏嬷嬷应下，快速离去。
皇后转身走进寝殿，轻轻在床边坐了下来，往前倾身，伸出手慢慢摸向皇帝的脸庞，手上轻柔的动作和她脸上阴暗的神情形成强烈的冲击。
轻抚着皇帝的满布沟壑，苍白衰老的脸，皇后的眼中折射出狠戾的光，似乎是回想起了这些年的种种，她的神色愈发冷凝。
呵～
陛下啊，你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你可千万怨不得我，要怨……就只能怨天命不佑，怨你我之间情分浅薄，孽缘深重罢。
撤了手，皇后目光晦暗，置身一片阴影之中，让人看不透她的悲喜哀愁，只深深透着一份怅然与凉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