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养尸穴
枯木底下有东西，这是我们提前就有心理准备的。
千挑万选弄来的大公鸡，就是郭四眼为了应对此事的手段
而且我们选择在正午时分破土，也是觉得地底下一定有一股强大的邪祟之气。
但是，棺材破了，说明就算里头有东西，也已经离开。
郭四眼盯着远处的湖面看了许久，声音低沉道：“大公鸡刚才闻到的气味，只是那东西残留下来的，虽然不算弱，但这股气不足以杀死你外公。我可以确定，那东西已经走了。至于破碎的棺材，可能是你外公在与之争斗过程中弄坏的。”
我默默点头，这是很自然的逻辑。
可光是这样，我们依然无法判断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郭，你之前用罗盘看了半天，到底看出了什么？当时你的状态很不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了一样。”
郭四眼回头看了眼被我们回填的泥土，随后捡了块石子，往湖里打水漂。可惜，并不大的石子刚接触到湖面，就沉下去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其实在来之前，我就有想过，这底下没准是一处墓穴。如果是墓穴的话，此地的风水定然是有讲究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看，那是正北方位，有个天坑，常年积水。俗话说，坟北有坑，子嗣绝户，理论上家里的后辈是要死人的。你再看我们面前的湖水，正南方位，倒映着的那山，像什么？”
“像……很像一把锥子。”
郭四眼点了点头，又往湖里扔了颗石子，依旧是遇水便沉。
我多看了两眼，水中的倒影异常清晰，那锥子一般的山尖正好对准了枯木。
郭四眼说，这叫“斩人钉”，后世子孙多横死，跟绝户一个意思。
之后，他又分别跟我说了正东和正西两个方位的忌讳，全是祸害子嗣的布局。如果有懂行的，恰巧又能找到那个地方，可以过去看看，风水极凶。
最后，郭四眼起身看着枯木道：“东南西北皆为死门，而位居正中的这棵树，又是棵枯木。枯木逢春长出新芽，此局尚可破，这算是布局之人为顺应天道留下的一线生机。可如果枯木成了死木，这就是把镇魂刀，下面那位主，将永世不得超生。”
郭四眼的语气听得我后背发凉。
国人自古便崇尚风水，我虽然不是很懂，但如此布局，绝对是世所罕见。
没人敢将至亲的尸骨埋在这种地方，除非全家都不想活了。
但眼下的问题是，被我们挖出来的棺材看着还很新，顶多也就几十年的光景。而且里边，不光没有尸骨，连陪葬品也没有。
我向郭四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摔在地上。
下一秒，他语气森然道：“五绝露胎煞，欺天养尸穴。秦冬，看来我们得继续往下挖了。”
“往下挖？”
我眉头紧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郭四眼怔怔的看着我，仿佛失了魂魄。
“我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秦冬，这里号称避暑胜地，是因为这里的风能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所谓风水，风无相而水有形。一切风水布局的难点，其实都在一个风字。此处的山形地势，本就不寻常。而布局之人，能收拢湖泊蒸发出来的水汽，化作阴风借枯木灌入地穴。如果我没看走眼，这是极为邪门的养尸穴。”
“养尸穴？”
我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是再普通的人，听到这三个字，脑海之中也会有画面感的。
都说泥土吃人，可有些土，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不光不吃人，还能将尸体完整的保存下来。
郭四眼说，道家有一门邪术，就叫“养尸”。
而养出来的东西，介于生死之间，既是死物，也是活物，异常凶煞。
我不解道：“难道棺材里的东西真是自己跑出去了？还是说，钻到了地底下？”
郭四眼连连摇头。
我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一丝恐惧。
与之前在y城时候不同，这种恐惧，是对未来的某种担忧。
“还是先挖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郭四眼抬头看了眼天色，落日挂在西边的大山上，即将坠入大地。
周围，已经看不到什么游客了。
因为土是回填的，很松散，挖掘过程并不困难。我负责锄地，郭四眼则往外扒泥土。
我们很快便将那口棺材完整的抬了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更像是给一个孩子准备的。而且少了盖棺，整体的重量算是比较轻了。
郭四眼盯着棺材看得越久，脸色就越难看。
很明显，这么一口小棺材，与整个墓穴的风水布局完全不匹配。
“也就是说，这口棺，并不是此地的真正主人？”
我脸色阴沉的询问郭四眼。
到了这个时候，我再不开窍，那就太蠢了。
郭四眼眉头紧锁着点点脑袋，没说话，示意我继续挖。
天色很快入夜，初升的明月倒映在湖水之中，随微风摇晃。四周很快起了雾，仿佛要将我们与世隔绝。
之后的挖掘过程，我和郭四眼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但都能从彼此的呼吸声中察觉到内心的紧张。
直至，我的锄头发出与众不同的撞击声。
郭四眼很突兀的喊了声“停下”，我心头猛跳，那一刻，群山上空，无数飞鸟哀鸣。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开口说话。
掠过脸颊的山风越来越大，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气温在不断下降，头顶的月亮很快就被一片乌云遮住了。
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沉默了多久，郭四眼用手拨开了最后一层泥土，我们看见一口血红色的石棺倒立着，不知掩埋了多少岁月。
那个瞬间，郭四眼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迅速把泥土回填了。
我还想多看两眼，他却强行拉着我往外爬。
“秦冬，看样子，我得尽快回一趟师门了。这里的东西，不是你我可以应付的。我想，整个北方三省，也找不出有谁，可以解决这里的问题。”
郭四眼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看向墓穴。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被薄雾笼罩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