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厄难
“李光复那小子在我们这一行里名头很大,我以前见过他,背后有仙家照应。连他都挡不住的东西,真的很难想象会是什么。秦冬,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查下去的好。”
杨老头一开口,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我愣住没说话,心中有怨气。
那可是我外公啊,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暴毙,我想知道其中的真相,过分吗?
要不是因为他们刘家的人,我外公也不会遭此大难。
郭四眼看出了我的心思,冲杨老头冷声道:“前辈如果帮不上忙,我俩就先告辞了。”
杨老头叹了口气,指着我手里的红包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中字,加下面的一横,会不会是某个字的偏旁?因为当时情况凶险,你外公他根本来不及将那个字写完整。”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杨老头的话,让我有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思路。
我一直认为,红包背面的图案是某种特殊符号,只有和我外公一样的大仙或者是神婆可以解开。但如果是某个汉字的话,其含义就非常直观了。只要将偏旁的另一半补全,就能弄明白外公想对我说的话。
我立马掏出手机,开始查找所有偏旁部首。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连眼睛都酸了,也没有找到与图案相符合的。
杨老头似乎早就知道我在做无用功,见我开始揉眼睛了,才举着拐杖在虚空中划了一下。
老头笑呵呵道:“年轻人还是得多读书识字啊,不能光学老外的鸟语,把自家的文字都给忘了。中字下面一横,横的旁边再加一点,是个什么字?”
我和郭四眼几乎同时喊道:“虫字?”
“对喽,十有八九就是它。不过,以虫为偏旁部首的,可多了去了。咱老祖宗发明的汉字博大精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外公究竟想说些什么,你得三思而后定。”
杨老头说到这,起身与七姑道别,握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毕竟是八十七岁高龄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攀谈,耗费了不少心力。
为了感谢杨老头的指点,我和郭四眼决定请他吃饭。天色渐晚,返程的车肯定是没了。我们打算在镇子上住一晚,等第二天送杨老头去公交车站,好歹看他平安上了车再离开。
七姑因为身体的原因,也没有留我们,说是等恢复好些了,再来拜访。我礼貌性的与之寒暄了几句,郭四眼则扶着杨老头先一步出门去了。
等我也下到一楼时,突然有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冲二楼大喊道:“七姑,不好了,你家儿媳妇开车掉河里了,赶紧出来看看啊。”
我脸色骤变,随即就听到楼上响起一声“惨叫”,七姑应该是从床上滚下来了。
杨老头急得连连跺脚,嘴里不停喊着“冤孽”。我知道,刘家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我看向郭四眼,他眉头紧锁,摇着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们沉默着走出刘家,大约在一百米外的公路上,看见了那辆掉进河里的越野车。
水很深,车头在下,正一点一点的往河底沉去。岸上围观的人群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但由于河水过于湍急,河堤又很高,暂时还没有人下去救援。
我们一直等到交警队和消防队都到了,才离开河堤,返回刘家。
短短的一百米,我们走了很久,心情都十分沉重。
郭四眼告诉我,人肯定是没了,接下来的重点是刘先生的安危。
我问他:“真的是那小姑娘的鬼魂在害人吗?”
郭四眼摇摇头,没有给我答案。
此时,七姑已经在刚刚那个中年男人的搀扶下,下楼了。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孙女的名字。
路过我和郭四眼身旁时,七姑投来了悲伤且绝望的目光。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她还不肯原谅我们,她还不肯原谅我们……”
那一瞬间,我后背发凉,感觉七姑又变回了那种疯癫的状态。
杨老头坐在一条老旧的板凳上,双手拄着拐,一声不吭。我上前打招呼,他却叫我们先走。
郭四眼犹豫了片刻,脸色凝重道:“这件事与前辈无关,还是别管的好。”
杨老头冲他摆摆手,目光逐渐明亮,似乎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郭四眼见劝不住,摇摇头,果断拉着我离开。我们在距离刘家好几公里之外找了家通宵营业的洗浴中心。晚上下楼吃饭的时候,听人说,刘家媳妇死了,被河水淹死在车子里,尸体的表情非常恐怖。
听着旁边的人越说越兴奋,我盯着碗里的面条久久无法下咽。毕竟是一条人命,几天前还好好的,一转眼没了。
诸事无常,不过如此。
郭四眼倒吃得很香,自己那碗吃完后见我愣着没动筷,又接着把我的面夹到了自己碗里。
我默默看着他吃到打饱嗝,用纸巾擦完嘴后,才问他:“老郭,你有事瞒我?”
郭四眼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并不觉得惊讶。
“你想知道什么?”
“别的我不管,但是在刘先生女儿这件事上,你得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她的结局!”
我死死盯着郭四眼,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那种感觉,就像与之走散在迷雾里,若即若离。
我并不是说,朋友之间就不能有秘密。只是觉得,就算刘先生一家犯了错,那也罪不至死。 如果真有鬼魂害人,就应该想办法除了它。
当我表达完自己的意见,郭四眼看我的目光却像看着一个白痴。
“我不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的结局会是什么样。我只能告诉你一点,那场阴婚,最终还是完成了的。如果说,她身上的那股邪气到死都没被清除,那么现在,还得加上一股很重的煞气。秦冬,你知道把这些事情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我阴沉着脸,没说话。
郭四眼的语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见我冷静下来,他最终叹了口气,沉声道:“所有真相都有被解开的那一天,问题在于,你能不能接受它。或者说,你有没有承受它的能力。秦冬,刘家的事到此为止了。明天,先去你外公晕倒的那个地方瞧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