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章 心绝
俊脸泛着疲惫，瞳仁里布满血丝，完整而又清晰地映入沈芊芊眼眸。
过往所有的怀疑与熟悉，在面具取下来的这一刻，得到最真实的印证。
怪不得与顾景琛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能有与面具人一样的熟悉感；
难怪古副官见到面具人时，会那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
还有那日，竹心明明跟着自己去的阁楼，面具人来后，她却离开了，后来看见自己拿着面具人的衣服，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顾景琛就是面具人，他根本就没有瘫痪，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可笑的，被愚弄的傻子。
沈芊芊咧开带血的嘴笑了，清澈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的弧度滑过，经过下颚，融进刺目的鲜血里，变成血泪往下坠落。
她把体内能用上的所有力气，全部汇聚到手上，照着眼前已变得狰狞的脸，用力地挥了过去。
顾景琛没有躲闪，硬生生地承受了沈芊芊的这一掌，沈芊芊眼里的欣喜，瞬转为失望，再到心死，化成一把锋利钢刃，直插他心底，锥心之痛狂疯地蚕噬全身，沈芊芊是在怪他，没有早点说出真相，不然就不会痛失他俩的骨肉。
沈芊芊打完，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两眼一黑，瘫软在顾景琛的怀里。
两颗淡红色的泪水，溢出顾景琛的眼眶，他用指腹替沈芊芊擦去泪渍，眼角余光扫到地上，那团已成暗褐色的血块，牙关咬得太紧，发出刺耳的咯咯摩擦声。
他把沈芊芊交给冷行远，起身站起，转身的同时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向何氏与顾谦程。
护士将沈芊芊放上担架，竹心哭成泪水跟在一旁，一起走向门口。
“我先把她送医院了。”冷行远向顾景琛说完，转身紧追着出了门，上车后直奔医院。
何氏吓得脸如鬼白，失去了当家主母的矜贵从容，舌头不受控地打起摆子，“顾老二，你你你别冲动，沈芊芊不守妇道，瞒着你与外男私通，还还还珠胎暗结，姨娘这是在帮你执行家法。”
顾谦程躲在何氏身后，探出头来，嗫嚅道，“是呀，我还有证人，三姨娘亲耳听见的，爹说沈芊芊被老三给侵犯了，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爹与三姨娘。”
“孩子是我的！”顾景琛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挟带着冰锥，恨不能将眼前作恶多端的两人，扎上无数个窟窿。
“这怎么可能，老二，你千万别因为沈芊芊皮相好，就为她开脱。”何氏根本不相信是真的，瘫子怎么能圆房，天下奇闻。
顾谦程也附和，“沈芊芊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你可别被她诓骗”
”啪啪啪！”正说得起劲，耳侧墙上的几声枪响，溅起的碎屑砸到他脸上，吓得立即抱着脑袋。
一股腥臭味从何氏身上弥漫开来，她被吓得失禁了。
“在场的各位，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再重申一次，沈芊芊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顾景琛的。”顾景琛拔高声调，挟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胁迫感，不容置否，是笃定，目光冷酷暴戾地扫过每人脸上。
“也就是说，你们沆瀣一起联合起来，残害我妻子，杀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说着，枪口每人脑门上一一移过，“在场的不管是帮凶，还是主犯，我一个都不会饶过。”
早就吓得不轻的族长与几名族老，一听这话，再也顾不上长辈脸面，膝盖一一软，立即“噗通”跪地，“少帅，饶命啊，这事怪不得我们啊，都是何氏母子搞的鬼，他们说有证据，你夫人与人私通，要执行家法，让我们前来做旁证。”
另一族老想立功补过，忙不迭补充，“刚才你夫人指出，大少爷顾谦程与三姨娘云烟有染，还生有一子，寄养在云烟的乡下娘家，少帅，快把他们抓起来，家法处置，男的杖毙，女的沉塘，我们几个老家伙亲自来主持。”
“是啊，确实有这么回事。”其他人点头如捣蒜，连连附和。
几名老者把罪责倒是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罪大恶极之人成了何氏母子。
顾景琛扯唇冷笑，“所有的下人与女佣上前来。”
士兵们把所有下人推到前面，吟月站在屋檐下不动，士兵走过去，她立即大声争辩，“我不是女佣，是典妻，所有的事与我无关。”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自己交了底，士兵没惯着，把她拽上露台与众人站在一起。
顾景琛继续开口，“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谁站出来指证，哪个人对我夫人作了什么恶事，我便饶过谁的性命。”
“我先说！”一名女佣率先站了出来，“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但主家命令又没法子抗拒，滑胎药是吟月强行给二少奶奶灌下的，二少奶奶求她，她却不为所动，说野种留不得。”
顾景琛扫视所有下人，“她说得可是事实？”
一众下人全都频频点头，“就是这样的。”
“啊谦程！”吟月捂住肚子，瘫软在地，下身很快被血染红，没有人上前去扶她，纷纷退后躲避。
顾谦程想上前来，又惧于枪口，只能眼巴巴地着急。
“老二，就当姨娘求你了，吟月肚子里怀着的，是谦程的孩子，也姓顾，求你让我们送她去医院保胎。”何氏给顾景琛跪下，叩头如啄米，哭丧着老脸哀求。
“呵，可笑，这里有族长还有族老，让他们评评理，我堂堂顾家二少爷，正妻怀的孩子就该死么，还是说大姨娘认为，除了你们大房，其他几房的孩子都不该姓顾。”
顾景琛戳中何氏心里的秘密，她身子一僵，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回个神，磕巴道，“不，不不，姨娘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恶毒妇人，自己都怀着孩子，还对别的孕妇下死手，她这是咎由自取，何氏你少求情，这是现世现报。”一名老者厉声斥责。
“康老，你怎么是墙头草呢，刚刚你明明还帮着我们一起，遣责老二媳妇来着。”顾谦程不服气的回怼。
又有几个老者站出来指责何氏母子，一时间双方打起嘴仗，争了个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一声枪响让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顾景琛夺回话语权，接下来便顺理成章，在一堆人的相互指证下，对沈芊芊施过暴行，恶言相向的人都得了相应惩罚。
唯有吟月因受到惊吓，引起滑胎而逃过了惩戒。
最后是罪魁祸首的何氏母子，顾景琛把枪口瞄准何氏的脑门，手指扣在扳机上
“少帅，不可！”一个人影高喊着冲进门口，直奔顾景琛身前，来人是纪探长。
城门解封，他才得以回到城内，得到消息就急着赶来，还在门外，就听到枪响，到了门口，看见露台地面上被血染红，又见吟月躺在地上呻吟，身下有血流淌，以为她中了枪。
而顾景琛的枪口瞄准何氏，急忙赶上前，扣住他的手臂，好言相劝，“少帅，她们犯了罪，应由法律来判决，别再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