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章 终还是败给这不公的世道
事分两头，逐一道来。
沈芊芊在这里承受着非人的折磨，那一头顾景琛带人已从前线赶回，参与了守城之战，与莽青山的土匪联合，偷袭北城副将秦高的大后方，与榆城的城守将士们前后夹击，包饺子式的打法，很快就让敌军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清点人数时才发现，战斗打响时，副将秦高就已借故溜走，根本就没亲自带兵参与战斗，做了漏网之鱼。
顾景琛满身疲惫地走往军营门口，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人影冲过门防，朝他径直扑来，古副官跨前一步，接住摇摇欲坠的来人，“竹心，你这是怎么了？”
竹心早已是泣不成声，污秽的脸上泪水泥渍混合在一起，一双被血渍染红的裸脚，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两只胳膊上有数道伤口。
原来，竹心虽逃出了宅院，但注射进体内的药效，并没过去，头依旧昏沉，眼皮直往下耷拉，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赶路，她脱掉鞋子，光脚奔跑，被地上的碎石，树枝划出数道伤口。
这办法刚开始还管用，痛得麻木后，药效又袭来，她只好用尖石划伤自己两只胳膊，这样才坚持回到了东城。
竹心没有回少帅府，而是直接去找留守在榆城的暗卫，得知顾景琛已回，但不知人在哪里，便赶到城防军营来碰运气。
特殊时期，任何人都不得入营，她只能在门口焦急的等，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之际，顾景琛与古副官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立即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两名门防没有强加阻拦，竹心刚到军营门口时，就说明过原因，要找顾少帅去救人，哀求他们放她进去，赖何上面有令，门防也无法通融。
“救救”竹心哽咽着，就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泪水滚滚滂沱涌出眼眶，她越是心急越是说出不下面的话，全都噎在喉口，争先恐后的谁也出不来。
“竹心，你别着急，先缓缓，我问你，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是不是芊芊出事了？”顾景琛有了不好的预感，跨步上前。
“嗯”竹心用力点头。
“在哪？”
古副官轻拍竹心后背，帮她顺气，“是东院让人假扮警察，把我与夫人用药迷昏抓走，他们有枪，我只能先赶回来报信。”
竹心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吐字利落起来。
“古诚，抱竹心上车。”顾景城转身就走。
古副官打横抱起竹心，把她送上车，顾景琛也拉开车门坐上去。
竹心再次开口，“二爷，不在督军府，在城南的一座宅院，他们有好多人还有枪，仅我们三人不行。”
“城南宅院？”顾景琛询问。
“应该是顾谦程的那处私宅。”古副官立即应道，对于顾谦程的私产分布，他们早就了如指掌。
“好，这一次，老账新账就一起算了吧。”顾景琛咬紧牙关，攥紧拳头。
“竹心，你知道他们是以什么理由，抓走你们的吗？”古副官多了一嘴。
“他们说夫人不守妇道，与他人珠胎暗结。”躺在柴房中的竹心，在似醒非醒时，只听清这一句。
“什么，夫人怀上孩子了？”古副官愕然，瞄了一眼同样震惊的顾景琛。
“嗯，坠河那日去医院检查出来的，所以夫人她才会常犯呕吐。”
“不是凉着了胃子？”顾景琛记得沈芊芊这样告诉她的。
“不是，二爷，夫人让我不要告诉你。”竹心抑制不住悲伤，边哭边说，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沈芊芊一个人又在经历什么。
“夫人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师叔，你快去救救她吧。”竹心见顾景琛的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在改变主意。
顾景琛则是回想起沈芊芊的种种异常，自己怎么就那么傻，还真以为她是着了凉，孩子是自己的呀。
“古诚，你去安排，另外”顾景琛干咳一声，控制情绪，向古副官吩咐了一番。
后者下车离开，没一会儿，一名卫兵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朝城南方向快速驶去。
沈芊芊在腹部传来的巨痛中陷入昏迷，又在一盆盆冰冷刺骨的凉水下醒来，下身已被刺目的鲜血染红，流在地上与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而惊悚的图案。
痛失孩子，让她陷入巨大的悲伤里，心存死志，失去所有反抗的毅力，她一个后世的现代人，穿越到民国，终还是要丧命在封建传统的枷锁之下。
眼神空洞地瞥一眼猪笼，暗自忏悔，对不起，面具人，我终还是败给这不公的世道；对不起，沈芊芊，我不能为你报仇了
所有人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沈芊芊，眼神冰冷，恍如在漠视一截没有生气的枯木头。
“将罪妇装猪笼，沉塘！”顾谦程不待族长开口，早已迫不及待的高喝。
四名假扮警察的下人上前，有人扶起沈芊芊，有人拿起猪笼，强行朝她头上套。
“啪啪啪！”三声枪响，手拿猪笼的下人与押着沈芊芊的三名下人，应声倒地，众人定睛一看，三人全是胸口位置中枪，鲜血正咕咕往外冒。
“是谁，谁在开枪？”顾谦程惶恐四望。
一个面具人手里握着枪，从屋顶跃上露台，他扶着已是血人的沈芊芊，哽咽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奸夫终于出现了，很好，还是个当兵的，我们正愁抓不到人，你倒是主动送上了门，来人，把他抓起来，他敢再开枪，你们也开。”顾谦程阴恻恻地吩咐。
恍惚中的沈芊芊认出，蹲在自己身前的是面具人，一直没掉一滴泪水的眼眶，一下子蓄满泪水，夺眶而出，她克制着思念与悲伤，用力去推面具人，“快走，不关你的事，我不用你管。”
何氏，顾谦程与族长，族老们退回屋檐下，下人的举着枪朝面具人与沈芊芊围拢，三名老妈上也在迈步上前，想要拖走沈芊芊。
“啪啪啪”又是几声枪响，这一次是从大门方向传来的，子弹射在屋檐下的地上，石子与泥土飞溅，吓得何氏一干人等全都鬼哭狼嚎。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群端着枪的士兵蜂拥而入，冲进院子里。
古副官带人，对整座院全部搜查，把所有人都集中到露台，命令士兵把人团团围住，几名举枪的下人，被缴走手枪，双手反绑跪地。
“你是谁，怎么还能调得动士兵？”顾谦程问出心中狐疑。
面具人没有回答他，沈芊芊见来了救兵，放下心来，血手颤颤巍巍地摸上，面具人轮廓线分明的脸庞，愧疚万分，泣不成声，“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面具人咬咬牙关，语气里是隐而未发的滔天恨意，“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做恶的任何一人。”
尔而，声调轻柔平和，“芊芊，我曾告诉过你，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时，会让你看清我的样子，知道我是谁？”
说着，抬手伸到脸上，把面具缓缓地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