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师的学问深不可测
到了冬日。
再有几天就是老国公辞世一年的日子。
李遇提早同太子妃告假，这几日得空看书的时候，也在翻看一些有关丧葬习俗与礼仪的内容。
两位小郡王站在他的正对面，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他们正在进行的，是李遇精挑细选之后，从古籍中选出的一门名为“混元桩”的桩功。
这种桩功的强度不高，而且成效显著。
两位郡王经过这段时间的习练，不仅变得更精神了，而且胃口也更好了，食量较之以往增加了一半以上。
这么大的变化甚至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他在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还特意把李遇喊去褒奖了一番，并且赏给他了一支据说是当年建武皇帝留下来的竹鞭，要让他好好调教两位郡王。
有了太子的亲口支持，并且赐下御宝。
李遇这位武夫子的威严在两位皇孙前就算是立起来了。
正如此刻。
平日里像小大人一样的大皇孙李成文，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成熟与高冷，只剩下满满的痛苦之色。
他知道时间未到，也不敢仗着身份就要李遇通融。
相比之下，名字里带了一个“武”字的二皇孙李成武。
这个小家伙练桩功明显就得心应手不少。
在排除他可能有受虐倾向的可能性后，那就只能归结为：这位二皇孙也是一个天生练武的好材料。
等未来传授新本领时，他得“因材施教”，给李成武增加点难度。
……
终于，等到外头的侍女走进来，轻声道：“李千牛，到时辰了。”
李遇回过神来，朝着二位郡王点头：“两位殿下，今日的习武结束了。”
此话一出，二人如蒙大赦。
他们也没有力气再去回顾文夫子所言的皇家礼仪。
人累了，就得休息，因为这是本能。
大皇孙李成文透过这站桩的小事，忽然间发现，文夫子教的好像也不全对。
尤其在习武一事上。
因为他们从来不曾习武，所以不会知道习武的苦与累。
万事好像都是这样，唯有主动去做才知道。
莫非……这就是李师要教给他的？
打小就喜欢多想的李成文，在看到李遇气度从容翻看典籍的时候，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李师的学问深不可测！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主动传授，那就只能做学生的努努力，争取多从李师身上榨出点东西了。
小家伙绞尽脑汁的一幕，全都被李遇看在眼里。
他微微抬头，疑惑道：“大殿下，可是臣的脸上有东西？”
李成文还没来及行动就被抓包，表情尴尬了一瞬，很快转移话题。
“我就是有点好奇，李师在看什么。”
李遇闻言，大大方方的就把书籍递过去，解释道：“再有不久就是老卫国公的忌日，那是臣的师祖，届时要亲往祭拜。提早了解些内容，以免给臣的师尊丢人了。”
说这话时，李遇面上罕见露出几分赧然的神色。
以他的性子还不至于为了凸显自己在两个学生面前的高大形象，就在他们面前吹牛。
因为现在吹的牛，往后至少要还要用一百牛来圆。
但不知礼数这件事情本身，在李遇看来也是有点丢人了。
说着，李遇顺手从李成文的手里又把书本捞了回来。
这家伙毕竟还小，哪怕身为天家子嗣，可现在就与他提丧葬之事，在李遇看来还是太早了一点。
……
到了晚上。
宁王府。
李遇吃饱喝足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憩，提起一柄巨斧，将其在手中挥舞，与持刀的冯二叔扭打在一起。
冯二叔手握一把环首刀，快速朝着李遇的方向劈、砍、拦、扎、抹。
相较于有旧疾在身的郑三叔，冯二叔在精力上明显更胜一筹。
他出手极快，刀法看着极为朴素无华，然而快要逼至近处的时候，又总能抓住最佳的时机运力。
李遇手持巨斧，便是挥舞有余，但在速度上占不到优势，也就失去了进攻的机会。
宽厚的斧板就像盾牌一样，左右回旋，将打至近处的刀刃弹开。
这就是鲁国公府世传斧法的精髓。
不需要在战场上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只要能确保防守能力足够，并且不会死在大战中，这对武人来说就是最好用的招式。
这么一想，鲁王当年能有“福将”之美誉。
恐怕不只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
一连交战了上百个回合。
手持巨斧的李遇就像乌龟一样，任凭冯二叔如何进攻，他全程纹丝不动，从容应对。
相比之下，反倒是看似掌握了主动权的冯二叔，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在李遇还没进攻之前，冯二叔就被气得撂挑子了。
他把短刀一丢，一把抹去大半汗水，嫌弃的说道：“不打了，你小子现在的路数，真恶心了，恶心！”
冯二叔煞有介事地咬重了“恶心”二字。
他感觉自己可以理解当时徐渭明的心情了。
这种一直处于进攻方，那种自身消耗体力激增，却始终奈何不得对方的感觉，在某种意义上比被人一招打败要还难受。
这就好比同样是把人处死。
一个是直接砍掉了头颅，另一却是将人凌迟处死。
结果都一样，但凌迟之人明知会死，竟然还要先熬过一段痛苦的折磨。
反正冯二叔与李遇交战的时候，就是这种折磨感。
李遇见冯二叔竟然闹了脾气，嘿嘿一笑，将巨斧重新摆回去，厚着脸皮上前去讨好告饶。
纵观四位叔伯里。
三叔的身体不好，打不持久。
四叔的性子精明，不好忽悠。
五叔不擅近战。
这么一来，最适合自己的陪练其实就是二叔。
真要把人给气跑了。
往后，他再想找人比武，那可就孤掌难鸣了。
冯二叔也不是真的生气了，单纯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罢工而已。
毕竟，老人家的命也是命！
……
不多时。
叔侄二人泡过热澡，洗去身上的汗渍，穿着睡觉的贴身短打一同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望着落在池水中星月。
李遇还拿来了一壶青婆所酿，具有滋补作用的药酒。
一杯酒下肚，顿时在体内生出了些许暖意，并且无声无息地抚平了肌肉的酸痛。
当李遇喝完酒，准备回去的时候。
冯二叔忽然猝不及防的说出了一个消息。
“英国公的大限可能就在这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