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子坠河
“哎!你不是去乾清宫?往回走做甚?”见严婴毫无先兆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去,赵川赶忙跟上,继续喋喋不休。
“怎么,听到昌宁公主要和亲你就急了,你忘了,当初可是你死活不要这门亲事,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要你是,我现在就冲进乾清殿提亲,管他是北境使者还是南蛮使者,直接干他,哪像你,缩头乌龟!”
“不过现在皇上还没有下诏,你现在去还来得及…严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昌宁公主可就要嫁给那个糟老头了,你难道就忍心…”
“闭嘴!”严婴厉声呵斥,瞪了他一眼:“吵吵吵,吵得人脑瓜疼。”
赵川被吓得一激灵,摇摇头,追了上去。
严婴自然不想让昌宁公主去和亲,自古以来的和亲公主就没有一个好下场,她们背井离乡,身负使命,受尽了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难以继承他们该有的王位。
昌宁公主这么骄傲的贵人,又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艰苦和屈辱。
“…来人啊,救命啊…”
“救命啊,太子殿下落水了…”
惊恐的呼救声一把将严婴的心思拉了回来,二人相视震惊,几乎是同步冲向了河边,
“救命啊…咕噜噜噜噜…救本宫…”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急得焦头烂额的,跳水救人者不在少数,无奈水性不佳只会原地打转!
“都让开!”严婴跑地飞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冷水刺骨,严婴拼命地扒开游浮的冰块,一把抓住了小太子求助的小手。
“严…严太医…”小太子冻得牙齿打战,浑身发抖。
“别怕。”严婴安慰道:“微臣带你上去。”
说着,严婴一头扎进水里,透过冰层游到小太子的位置,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这时,赵川的绳子也扔了过来,严婴伸手接住,借力游到岸边。
“哎呦,我的太子哎,您可吓死奴才了。”岸上的太监赶忙将小太子抱了出来,寒冬腊月,他竟吓得流了一脑袋的汗。
“还愣什么!还不快把太子殿下送回去!”赵川急地大吼。
下水太急,严婴厚重的棉衣裤里已经蓄满了水,严婴哆哆嗦嗦地挤出积水,眼见周围人走的一个都不剩,无奈之下只可迈着沉重的步子去往了太医院。
“严院使!”见严婴落汤鸡一般白着脸走了过来,守院的小太监忙扔下扫雪的扫把,将严婴扶进了房。
小太监是个手脚麻利的,不一会儿便烧旺了火炉,给严婴拿了一身干燥的新衣服。
“这身是严院使前年送给奴才的,奴才一直舍不得穿,干净的。”
“多谢了…”严婴裹着厚厚的棉被围在火炉旁,猛地打了个喷嚏,强劲的冲击晃的她脑子发昏,就连看人都重影:“小宝,快叫太医…”
“严院使,您自己不就是太医吗?”似乎是发觉了严婴的不对劲,小宝急道:“太子殿下落了水,咱们院里的太医都被召去了,严院使,严院使您怎么了…”
也是,皇后娘娘年过四十膝下无子,本以为自己无缘子嗣,谁成想她能在四十五岁的时候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如今小太子才刚刚六岁便遭此横祸,老两口着急了些,倒也有情可原。
因为受寒的缘故,严婴迅速发起了高烧。这可急坏了小宝,都说医者不自医,严婴现在眼皮子都难以睁开,别说给自己治病了。
“对,白虎汤,白虎汤…”小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飞一般冲进了药房。
………………
严婴醒来的时候,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立在床边,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小宝…”严婴声音嘶哑,喉咙干疼的厉害。
“哎!严院使!”小宝麻溜地提着茶壶跑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喜道:“您已经退烧了。”
“谢谢啊…”严婴迷迷糊糊中听小宝嘀咕白虎汤,便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小宝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虽说太监身份低微不可学医,可小宝在太医院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会些医术倒也不奇怪,严婴微微一笑,接过小宝的水。
“刚刚都是谁来了。”
“好多人呢,皇上和皇后娘娘,庆国公和庆国公的小公子,还有常将军…”
严婴点头,见他心情颇好地蹲在床边熬药,忍不住开了口:“火候不够。”
小宝“哦!”了一声,赶忙多添了点新碳。
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严婴问道:“你想学医?”
小宝听闻一惊!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见他吓成这幅模样,严婴苦笑:“既然你想学,那我教你便是。”
“严院使…”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怎样,听闻这话,小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似被哽住一般说不出话。
“我没诓你,只是学医之路艰难漫长,也不知道你怕不怕吃苦。”
“奴才不怕!”小宝泪水涌出,“咣”的一声磕在了地上:“多…多谢严院使!”
小宝埋头在地良久未起,激动的抽泣声传来,严婴刚要说话,药罐子便“咕咚咕咚”地响了起来。
小宝赶忙抹了泪,把药倒出放凉,浓郁的苦味让人作呕,可严婴二人却早已习惯。
“严婴!”昌宁喘着气跑来,见严婴好好地坐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小宝赶忙跪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窘迫的严婴,极度不仗义地挪了出去。
“严婴,你没事吧?”昌宁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什么伤口才放了心:“谢谢你救了我皇弟。”
“都是微臣应该做的。”严婴躲开她晶莹的目光:“公主,您一人前来…实为不妥。”
昌宁听闻一愣,顿时红了眼眶:“严婴,你就这么抗拒我吗?”
“不是。”严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公主万金之躯…”
“闭嘴!”昌宁呵斥,泪水涌出:“你总说我是万金之躯,都是借口!既然我这么尊贵,那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因为微臣不配…”
“够了!”昌宁玉手扬起,严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意料之中的巴掌却迟迟没能落下。
“配不配本宫说了算…”见她面色苍白不堪,昌宁压下怒火,极力保持着平静:“严婴,你说实话,若是今日落水的是我,你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会。”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严婴苍白的嘴唇微启:“不管是谁,微臣都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好…”听闻这话,昌宁心死了一半:“既然如此,那本宫嫁给谁都不重要了。”
听闻这话,严婴心口一颤:“公主…不可…”
昌宁苦笑:“如今北境使者已经下聘,父皇也在考虑之中,也许不久之后的一纸诏书就是本宫最后的宿命。”
“不是…”严婴虚弱地扯住她的衣袖:“一定有办法的,公主,别放弃…”
“严婴,我想求你件事…”昌宁抹了泪,再三犹豫,还是张了口:“帮我…破身。”
“你疯了…”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严婴震在原地,她自然知道昌宁想的是什么,在这个贞洁比命还重要的年代,北境自然不会要一个破了身的公主。
此法虽然有用,可如此一来,昌宁公主一生都会遭受世人的鄙夷和唾弃,永世不得翻身,这对于一个骄傲的公主而言,和坠入无间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见严婴不说话,昌宁恳求道:“严太医放心,我不会说出是你干的,担责的人我已经找好了,等事情一过,我绝不会再缠着你,如果你不信,那我可以发誓。”
说着,昌宁闭上了眼睛,竖起两根手指,却被严婴冷着脸打了下来。
“你可知后果是什么?此事一出,全天下的人都会将你视若残花败柳,人尽可夫,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不在乎,本宫连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还要这名声做什么!”昌宁撕心大吼,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
严婴微微皱眉:“公主,这不单单是您一个人的名声,您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她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千夫所指,还有太子殿下,胞姐不贞,就算皇上不在乎,等他登基后又会遭受多少的风言风语…这些你都想过吗?”
听闻这话,昌宁闷声大哭:“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粗鲁的老男人?”
严婴叹了口气,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遇到这种事,任谁都会情绪失控,不如让她释放出来。
“皇上驾到!”
听到消息,严婴赶忙翻身下床,跪在了地上,昌宁擦了泪,上前将老皇帝扶了进来。
“你啊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皇帝敲了敲她的额头,坐在了软椅上。
“身体不好在床上躺着就是,没这么多规矩。”
“谢皇上。”严婴起身,退到一旁。
这屋子里浓厚的中药味让老皇帝微微蹙起了眉毛:“宁儿先出去,朕有话要对严婴讲。”
“是。”
老皇帝目送女儿出去,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他自然知道这傻姑娘前来为何,见她哭成那副模样,便知道严婴又拒绝了她。
“跪下!”老皇帝厉声呵斥,吓得严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严婴啊严婴,你好生猖狂!”老皇帝骂道:“公主三番两次屈尊降贵,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严婴低着头不敢说话,老皇帝骂了两句也没了声,示意老太监将她扶起来。
“多谢胡公公。”严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皇帝,见他余怒未消也不敢说些什么。
“看在你救了太子的份上,这事朕先不给你计较!”老皇帝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
“微臣想…”
“不许提和亲的事…”
这句话一下子将严婴噎了过去,若是这样,那她就没什么想要的了。
这时,小宝捧着一杯上好的龙井走了过来,丝丝香气沁人心脾。
“微臣要小宝。”冷不丁的一句话将三人全部定在原地。
老皇帝白花花的胡子微微抖动:“朕可以给你更好的赏赐。”
严婴摇头:“微臣只要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