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壁思过
如此以来,厢房里便只剩下了常钰,陈若云,以及…半死不活的赵川。
“常郎,你还好吗?”陈若云面色绯红,微微垂下的眉眼让人心生怜惜。
常钰眉头轻皱:“陈姑娘,既然你已经和赵公子定了亲,还是要跟在下保持距离才是。”
“常郎…你还是恨我…”晶莹的泪花闪烁,陈若云委屈不已:“当年退婚并非我意,我只是…只是任他们摆布的棋子罢了。”
常钰不敢看她,他怕自己会心软。
“相府没有错,你也没有。”常钰从窗外移开目光,望向她梨花带雨的脸:“是天意,那年我将军府危在旦夕,你嫁过来只能受苦。”
“常郎…我对不起你。”陈若云拿出手帕捂着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音:“你知道的,我不爱他,我的心一直在你那里…常郎,你的心里,可还有我?”
常钰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他还爱不爱她,常钰心里是混沌不清的,也许现在的他对她只有不甘和惋惜,至于爱…突然间,军营那晚的璀璨回荡在他脑海,严婴明媚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
“你以后可不许在喜欢她了,因为我来了…”
见常钰露出不经意的笑,陈若云微微皱眉。身为女人的她情感最为细腻,又怎不知这笑代表了什么。
厢房外,严婴静悄悄地躲在门边偷听,感叹不已,看来这陈若云也是个浪里小白花啊,也不知道常钰这死直男吃不吃这一套。
“小统小统,若是常钰和那白莲花旧情复燃,我还要继续追下去吗,我可不要当第三者。”
“放心…嗝~”系统咕里呱唧地有些凌乱:“她,不是我们的对手…嗝~”
“你怎么了?”严婴微微皱眉,脑海里那好像电视没信号的声音滋滋啦啦地响个不停。看来这系统已经老化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赶快回去维修吧!”
“好…嗝~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撑…撑一会儿…”
“………”
厢房内陷入无尽的死寂,只有陈若云低低的抽泣:“常郎,难不成你心里有了别人!”
谁?严婴?恶…常钰抵触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杯茶灌了下去。
“什么!”严婴本想再偷听一会儿,听到这话顿时冲进厢房,指着常钰半天说不出话:“你心里又有人了!”
见她动静这么大,陈若云赶忙擦了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坐在那里。但心里却止不住地犯嘀咕,她与这太医并无交情,为何要为她说话,难不成又是她身后的爱慕者之一?
“好啊常钰,你动静够快,这些日子我天天守着你还能让你钻空子,佩服,实在是佩服,情圣哈?周星星见了你都得流泪……”
严婴阴阳怪气地埋汰他,常钰微微皱眉,显然被她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给炸懵了。
“你闹什么?”
“我闹?”严婴指着自己鼻子,皮笑肉不笑:“对,我不讲理,我闹。”
说着,严婴一把拿起椅子上的大氅:“绝交吧!”
一天绝交八百次,第二天照样巴巴地跑来换药,常钰已经习惯了。
不过严婴走了,常钰再在这里待着也不是道理,于是便拿起衣服跟了上去。到了门外,只见严婴罕见地挂着一副大方得体的微笑,冲周边的迷妹礼貌地挥手。
“严婴,跟我去庆荣府。”
“不去。”严婴斩钉截铁地拒绝,随后便大步离开,只留少女们迷恋不甘的尖叫。
常钰追赶上去:“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得罪了庆国公的公子,你觉得他会饶了你吗?”
“呵,他能拿我如何?”
“严婴!”常钰一把将她拽住,认真道:“如今我将军府不同往日,我保不住你。”
什么?严婴听闻一愣,原来他是想保护自己,小统,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努力有成效了,呜呜呜……
“……”
好吧,看来已经睡着了,严婴笑道:“放心,我可是皇上的急效救心丸,谁也不敢动我。”
“万…万一他没了呢!”
严婴微微皱眉,这还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如今老皇帝已有六十多岁,放在这里已经算是高寿了,还真有可能随时嗝屁。
这些年严婴得罪过这么多人,这保护伞一倒,他们还不得把她撕吃了。
“想通了?”
严婴点头,走得更急了:“我得好好伺候这颗保护伞,必须让他多活几年。”
“……”常钰:“你给我回来……”
乾清内殿,老皇帝心情颇好地躺在软榻上批奏折,时不时哼两句小曲。见他如此,严婴再三上前,却仍被老太监用眼神拦了下来。
走又不能走,毕竟老皇帝的好心情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无奈之下,严婴只可静静地站在那里给老皇帝研墨,递笔,换奏折。时不时往炉子里添两块新碳,几乎将老太监的活全给抢了。
见严婴殷勤的不正常,老皇帝终于开了口:“又闯祸了?这次得罪了谁?”
听闻这话,严婴头如捣蒜,见老皇帝瞪了过来,顿时缩回了脑袋:“微臣…把庆国公的小公子给得罪了。”
“嗯…”老皇帝点了点头:“怎么得罪的?”
严婴道:“我们在醉仙楼里下酒注,说是谁先喝倒,谁就把醉仙楼全场全天的消费给包了,然后他输了。”说着,严婴急忙补充道:“…不过微臣已经让着他了,他一杯,我一瓶,这样他也能输,微臣也想不通啊。”
“想不通,哼!”老皇帝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小子的酒量自己还不清楚,根本就是耍他的,还敢跟朕耍心思。”
“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圣上。”
“哼!”老皇帝合上奏折:“明日早朝后,朕会将庆国公单独留下来,你给他磕三个响头,这事就这样算了。”
“多响的头?”
“就和那天上的烟花一样响!”
那不得把脑浆子蹦出来。严婴懊恼地瘫跪在地,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皇帝纵仆行凶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况且还是严婴,庆国公见她认错态度诚恳,并没有过多追究,只是说年轻人之间的玩闹罢了,不值得大张旗鼓。
显然,老皇帝对他接受道歉的态度也很满意,于是便关了严婴几日的禁闭,等她出来的时候就连阳光都不适应了。
大概是为了嘲讽严婴,赵川一大早便在外面等着,装模作样地对她嘘寒问暖,问她在里面适应的怎么样。
严婴不想理他,可赵川却像发情的青蛙一般在她身后“呱呱”个不停,偶尔夹带着几声得意的狂笑。
“哎,太医就是太医,就算再受宠,也不过就是个宠臣而已嘛,哈哈哈…”
“对对对……”严婴嫌弃地斜了他一样,同一句话能来来回回说好几遍,也不嫌累的慌。
这时,一批人高马大的北境男人走了过来,在皇宫锦衣成片的宫娥之间,蓝白相间的异域服饰格外炸眼,流珠晃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尤其是帽子中间那雄伟的飞鹰,更是展现了北境人的狂放不羁。
“让开!”领头的络腮猛男冲赵川不友善地喊了一声。
“这么大的地方,不够你走的?!”赵川掐腰昂头,恶狠狠地与他对视,丝毫不怂,可巨大的身高差却让他气势短了一大截。
严婴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见没了自己人,赵川面色一僵,仅存的一丝气势也消失不见,挪着步子缓缓靠边。
“严婴!你个没骨气的小白脸。”等追上她,赵川已然上气不接下气了。
“外国使臣进京朝贡又待不了多久,你又何必要惹他们。”严婴讥笑:“再说了,北境人可是出了名的死脑筋,排练好的路线就算是碰到座山也要给它移开,何故同他们较真,也不怕失了你庆荣府的身份。”
“你说什么!”赵川气不打一出来:“平白受辱,岂不是更失颜面!”
“对啊。”严婴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如此说来,赵小公子今日可是让庆荣府失了两次脸面。”
“什么!严婴你…大胆!别走,给本公子道歉!”
知道赵川最害怕的就是老皇帝,严婴铁了心地往乾清宫走,结果竟在半路遇到了昌宁公主。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昌宁看起来极其愤怒。
“嘿嘿,你怎么不走了,现在给本公子道歉,我就考虑饶你一命。”
“嘘!”严婴示意安静,生怕昌宁回头看到自己。
顺着严婴的目光看去,赵川顿时明白了什么,笑道:“原来你是害怕昌宁公主,不过从今日起你就没必要再怕她缠着你了。”
“你什么意思?”
“今年北境使者可不只是来朝贡,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和亲。”
“和亲!”严婴听闻一惊,天下皆知老皇帝就这么一个女儿,更是被捧在心尖上长大的,小小北境竟敢前来提亲,简直是痴心妄想!
严婴嗤笑:“夜郎自大的蠢货。”
“哎!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今的盛宁失去了将军府的支撑,势力大不如前,如今南蛮还在蠢蠢欲动,若是北境再骚乱起来,皇上难免要考虑考虑。”
“再说了,若是得了北境的兵力,这次和亲对盛宁而言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听闻这话,严婴面色一沉,昌宁公主碧玉年华,而北境王却已四十好几,若是真让他们得逞,她的一生又该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