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养好了
季爷爷动了动拐杖：“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季奶奶没想到自己的老伴儿会在小辈面前责怪自己，更加不满了：“你这是在怪我？我还不是为了季家，绾绾虽然姓季，可到底不是季家人，如今明洲和月珍也走了，她再待在我们家，合适吗？”
季爷爷捂住心脏，咳嗽了几声：“那你想怎么办？绾绾才十六岁。”
“在她学校附近租间房，每个月给她生活费，直到十八岁。”季奶奶说得不留余地。
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既难过又无助的季思绾。
她的世界就像被打碎的玻璃，毫无修复的苗头。剔透的泪珠从眼眶落下，砸在光滑的地砖上。
季爷爷不想再理会，起身拄着拐杖慢慢往楼上走，只留下苍老的声音：“我没力气再管了，你想做什么，别问我意见。”
季知尧不过才走开了几分钟，回到客厅却发现气氛十分不对劲。
忍不住蹙眉，冷声道：“发生什么了？”
“外婆让思绾姐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季心敏虽然有时候很讨厌季思绾，可是也没想让她孤身一人啊。
季奶奶呵斥外孙女：“这种小事，还需要再说出来一次吗！”
季心敏害怕地往妈妈身后走去，生怕再被责骂。
季知尧看向不远处正低头抽泣却不敢发出声音的女孩，不由地烦躁。
抬手解开衬衫最上边的那两颗纽扣，清晰可见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眼神凌厉：“要是奶奶您觉得她是个累赘，我养好了。毕竟当初也是我从孤儿院把她带出来的。”
当年季思绾在孤儿院时，胆小怯懦得很，也不愿和陌生人离开，包括二叔二婶。是他说会保护她一辈子，不再让她孤苦伶仃，她才会来季家的。
如今，即使别人抛弃她，他也不会不要她。
季奶奶这下更觉得季思绾是个祸害了，连一向温润知礼的孙子也为了她和自己唱反调。
抬起颤巍巍的手指向季思绾：“我…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老二和老二媳妇把你带回家。”
又满脸悲痛地看着季知尧喊道：“知尧啊，奶奶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养女而反驳奶奶，我真是太痛心了。”
沈殊掐了一把季明远，示意他帮儿子说话。
季明远是个怕老婆的人，也帮忙劝季奶奶：“明洲和月珍生前可疼爱绾绾了，我想他们如果在的话，也不会让绾绾一个人出去住。母亲您这样做，不好。”
季奶奶看着家里人没一个站在她这边，也知道闹下去伤了亲情，于是也顺着季明远给的台阶下来了：“看来我这个老婆子说话不管用了。李妈，扶我上楼！”
李妈听了，立马上前：“是的，老夫人。”
沈殊搂住侄女，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绾绾啊，别哭了，大伯母也同意的。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你二哥住吧。”
季思绾眼里含着泪花，声音哽咽：“嗯嗯，谢…谢大伯母。”
七天后，季家举行了葬礼。
港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哭的人不少。可季思绾知道，真心的不多。
这几天，她哭了好久，一直不想面对父亲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整个人也瘦了很多，苍白的小脸上没什么神情，木讷的站在一旁看着前来祭拜的众人。
季知尧一身黑色西服站在她身后，时时刻刻注意着她。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逐渐变大。
周围的人都焦急地往屋里赶，可季思绾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淋湿全身。
季知尧想拉她走，可被甩开了。桃花眼中没了往常的笑意，有的只是怒火。
骨骼分明的大手把衣袖的纽扣解开，弯下腰，单手微微用力把她扛在肩上。
大厅众人看见季家二少扛着人往二楼走去，颇为惊讶。毕竟在外人眼里，季家二少虽然待人温润有礼，却始终和每个人保持距离，如今这般作为真是前所未有。
季爷爷收回视线，看着正看热闹的众人开口道：“各位请到茶厅坐坐，喝口热茶暖暖身。”
季老爷子都出声了，众人也不敢不从，在佣人的带领下，纷纷去了茶厅。
“心妍，你上去看看。”
季心妍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好的，爷爷。”
佣人小桔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出来，迎面就看到大小姐，恭敬地喊了声。
季心妍拦住想离开的小桔，询问道：“二小姐怎么样？”
小桔实话实说：“我刚刚帮忙换了衣服，好像有点发烧了，二少爷在照顾着。”
季心妍意外极了，把玩着手上的美甲，心情不算差：“你先下去吧。”
“是，大小姐。”
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她脱下了高跟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不过还是被听觉灵敏的季知尧发现了，嘲讽了句：“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季心敏一下子没了兴趣，感觉十分不满：“我是你姐，懂点儿礼貌。你你你的叫，像什么样？”
季知尧轻笑：“就比我早出生几分钟而已。”
两人是龙凤胎，弟弟从小稳重，而姐姐却玩心重。沈殊就总说，阿尧更像哥哥，因此，季心妍格外不服气。
看着弟弟悉心照料着绾绾，突然嗅到了一丝异样：“你不会喜欢绾绾吧！”
季知尧拧毛巾的动作静止了一秒，嗤笑道：“你不如去写小说，挺适合你的。”
季心妍不屑：“切，想象力丰富也是一种技能，懒得和你讲，我先下楼了，你好好照顾绾绾。”
房间安静了下来，季知尧看着正熟睡的女孩，也在思考刚才的话，难道他真的喜欢嘻嘻，才会那么紧张她？
不过很快，就制止了这种想法，嘻嘻是妹妹，他护她平安是应该的。
夜幕降临，窗外的灯光悄悄潜入房间，映射在宽大的床沿。
“嗯……”
季思绾缓缓睁眼，微微侧身打开了床头灯。
房间亮了起来，她的目光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的水盆和毛巾。
有人在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