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决定

    却说那少年被木鱼扔出后，不知为何竟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偏偏还是个头下脚上的姿势，劲风扑面之下，将他刮得涕泪横流，苦不堪言。

    他越想越气，在心中将木鱼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心想难怪这秃驴说自己活不到娶媳妇儿的年纪，原来已经打算好只要自己不拜师就要了自己性命。

    好个心狠手辣的贼秃驴！

    动手前竟还问自己怕不怕高，当真是杀人诛心！

    他心中正骂得起劲，忽然一道金光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那金光须臾间便带着他像团棉絮般在空中左右飘荡起来，只一会儿功夫，他雷霆万钧的下坠之势竟被慢慢消解掉了。

    等到他安然落地才恍然惊觉，自己竟早已被吓得尿了一裤兜子。

    此刻天色大暗，小镇内冷冷清清，并没什么人。

    一阵微风袭来，裹挟着一股尿骚气送到他口鼻中。

    他打了个喷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朝“家”走去。

    不多时，他便走入了一间破院儿。

    这院落破败萧条至极，似是某个大户人家一夜间家毁人亡留下的。

    天本来就冷，他身上又湿漉漉的，此刻早已冻得浑身发抖。

    他进到西首厢房内，关上破了好几个大洞的房门，地上几个挤在一起取暖的乞丐抬头望了他一眼，纷纷斥责起了他将外头的冷风带了进来。

    少年嘻嘻而笑，面露歉意，随后便回到属于自己的空地上躺了下来。

    地上铺了张破席子，席子上撒了些干草，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躺到上面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呼，就这么带着一身尿骚气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一个男人满是歉意的低语。

    “对不起&34;

    这是他无数个夜里总会听到的声音。

    这三个字在他耳边久久回荡，不愿散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睁开眼睛，几个乞丐早已沉沉睡去。

    屋子里臭气熏天，并没有生人在此。

    他睡不着了。

    许久之前，这三个字似乎是他亲耳听到过的。

    可是从那以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他自己的名字。

    “张书剑，我叫张书剑。”

    “会不会有一天，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三个字究竟是我真正听到过的，还是我梦里的？”

    他望着门上的破洞，呆呆出神。

    凉风正从洞内挤进来，发出呜呜惨嚎。

    白日里他被人当作流浪狗一般驱赶时，嬉皮笑脸，从不气恼。

    可夜深人静从梦中醒来时，两行热泪却不知不觉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他与木鱼虽只不过相识了几天，但不知不觉间竟对这凶僧极是依赖。

    他想起木鱼，想起这个凶僧带给自己的久违的温暖，忽然间做了个决定。

    “当和尚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吃饱肚子！我命都快没了，还管他娘的娶媳妇儿？”

    “木鱼说过他是盈月寺出身，好在倒不是很远。”

    “小爷明日就去盈月寺走上一遭。你若回去了，我就勉为其难拜你为师！你若没回去，那小爷就将你名号抬出来，说不定还能一边等你，一边混上个几日的吃住。”

    他想到此处，脸上泪痕犹在，却又笑出了声来。

    “不过你要是当了师父对我不好，那可就别怪我不认你了！”

    凉风习习，但张书剑却忽然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