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奇怪的忠告
常欢刚一解了禁足没两天，膝盖红肿的地方还在上药，就被素英哄着出门逛逛，素英一手搀扶着她，一边劝慰着：
“别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憋出个什么好歹来，白便宜旁人，我是你的表亲自然盼着你好，其他人怕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咱们笑话！那便是腿脚不好也得出门走走，让那些巴望不得咱们出洋相的人，可劲儿打脸！”
常欢紧咬住下唇，那几日跪得腿麻了，僵了，也只能硬撑着，听闻素英还去请了云姜做说客，让大人早些饶了她，谁知道云姜竟拉下脸，让素英吃了闭门羹。
“表姐说得对，到头来还是自家人帮衬自家人，别人越做贱我，我便越是要活出人样给他们看！”说着，原本膝盖刚结痂还没好全，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见街上来往的看客，投来的目光，好像全都等着看她笑话似的，她却偏生出几分心气，拼了命也挺直了腰走路。
素英看她要强，眼眶里浮动的泪花，用绢子擦了擦：“表姐就知道，常欢是我家最争气的女儿。”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着，走不了两步，又在原地歇歇，只是常欢心有余而力不足，才走了一条街早已腿麻得发抖，额上浮起了薄汗。
“这不是宋府家的小通房吗？怎么好巧不巧的在这儿给遇上了？”崔玉烟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过来。
素英和常欢抬头一看，竟然到了崔玉烟开的茶室雅舍“顾乡居”楼下。
那顾乡居倒不很气派，但装潢雅致，用的金丝楠木挂的招牌，字还是当朝翰林院院士题的，出入的都是文人雅客，不入流的根本进不了门。
“崔小姐？”常欢眯眼看向崔玉烟，见她倚在二楼雅座上，正朝她遥遥一笑，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崔玉烟接着又说道：“站着干什么？上来坐坐，你的腿不酸吗？”她的声音带着暗嘲的蛊惑，末了眉梢挂着一丝傲慢，笃定二人一定会上来似的。
素英本就看不惯崔玉烟，正要拽着常欢走人，可常欢却站在那儿迟迟不肯离去，常欢脑海里回想起那日三人在明耀堂的场景。
崔玉烟曾话中有话的跟她说过：若不嫌弃，往后可做个牌友，到我的顾乡居打打马吊。
“表妹，怎么魔怔了？可别招惹这恶女，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素英苦口婆心地劝着，若说看牛鬼蛇神的本事，她还有几分眼色，可常欢仿佛被人摄住了魂魄，迟迟不肯离开。
常欢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崔玉烟，说道：“无妨表姐，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法子。”
她径自上了楼，素英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却见崔玉烟在矮桌前煮茶，不急不慢地品茗，漱茶沫，边忙活边对常欢说：“腿都跪麻了吧？怎么不好好在家养着，这二月春风似剪刀，也不怕落下病根。”
她轻描淡写说着，常欢素英二人皆面面相觑，还是常欢先落了座，开口回道：“崔小姐好灵通的消息，这后院的风也不知怎的，竟吹到了崔小姐耳朵里，也是奇了。”
崔玉烟瞥了她一眼：“我自有我的来路，这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倒是常欢姑娘心大得很，算计别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求人求到了仇人腿边，还被人数落一顿，碰一鼻子的灰……”她挑眉“啧啧”两声，“真是窝囊。”
“砰！”素英拍案再起，“你是哪里打听的消息听风就是雨的！光会胡诌有的没的也不怕舌头生疮！好歹也是吏部尚书府的千金，怎么敢对宋府的人随意攀诬！”
崔玉烟睨了她一眼，“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道是云姜那姑娘道行有多深，现在看来，原来遇到的都是沉不住气的蠢材。”
素英气得要蹦起来，被常欢按住手心，指尖陷进了素英的手腕，素英这才醒过神，听常欢说道：“表姐先不动气，崔大小姐既然敢叫我二人上来，必定早有良策，不如先听听崔小姐怎么说，让我二人好好长长见识。”
崔玉烟笑了，她放下茶盏，徐徐问道：“良策倒是不敢当，你家的闲事我可管不着，只是看不惯某些人一家独大，光把别人当傻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把你二人耍得团团转，实在看不过眼，这才让常欢姑娘上来小叙一番。”
常欢知道她说的一家独大，指的是云姜。
“说吧崔小姐。”常欢微微一笑，笑意却不抵达眸间，俨然在看戏一样，“我都快等不及了。”
素英眼睛咕噜一转，先前听崔玉烟的意思，俨然对她家府里的事一清二楚了，可这后院的事，前院都没几个人知道，她崔玉烟怎么知道的。
又好像提前就知道，她二人今日出行，好巧不巧地与二人偶遇，这其中到底存了多少文章，细细思量竟不觉后脊发凉，她想得到，常欢为何想不到？
还枉顾她一旁提醒，一个劲的往这无知深渊里跳，也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
她越想心里越发恶寒，竟也没听清两人一人一句地说道什么。
崔玉烟不急不慢地问常欢：“你家大人最近人前可疼惜你得紧，你就不想想其中端倪？”
常欢面色一沉：“自然是为了拿我激一激云姜，好让云姜吃吃飞醋罢了。”
崔玉烟笑道：“是吗？那他那日怎么明里罚了云姜，暗地里却找你的麻烦？”
常欢也想不通，“崔小姐有话直说，不必与我这样的蠢人打哑谜。”
崔玉烟递给常欢一盏茶：“前阵子大理寺卿齐大人的夫人被掳，这事你知道吧？”
常欢想了想：“印象里确有这么回事，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崔玉烟继续说道，“大理寺卿齐大人前阵子接到密令，查办三皇子萧衍朝中余党，才不到一月的功夫，他的夫人就被掳劫，至今生死不明，你说说，这是谁的手笔。”
“若听你这么说来，齐夫人应该是被三皇子……三皇子的人掳劫了？！”常欢突然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看着崔玉烟，不可置信的目光溢于言表。
崔玉烟并没有明言，但答案已昭然若揭，“上月我从父亲那里得知，元彻也接到了密令，不知三皇子的人有没有盯上元彻，若动辄像齐夫人那样被人掳劫了，那元彻身边的人也跟着遭殃了。”
话已至此，笨若顽石的人都已开窍，何况是还有几分慧黠的常欢，“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对我！”她眉宇间焦灼得浮起细密的汗珠。
崔玉烟看好戏似的抿了抿唇。
素英竟没明白，一旁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常欢罢了罢手，示意她先退下。
素英眼瞧着两人，虽觉不妥，却不敢走太远，挪步到楼梯那儿，便远远的看着，也不知两人接着又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