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的软肋
宋元彻愣愣待在原地，额角冒出了汗滴，萧宁摇摇头：“元彻，你的死穴太容易暴露了。”
“微臣失礼！还望殿下恕罪。”他正要跪下，被萧宁扶起来，“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我又不是父皇！”
宋元彻被他扶起，深吸一口气。
萧宁叹息道：“看不出，首辅平日里在朝廷叱咤风云，竟被一个小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宋元彻微微垂眸，“微臣只是……”
“只是什么，我若是你倒巴不得旁人说我与人有私，不然传出我是龙阳之好，岂不有辱我的名声？况且云姜是个好姑娘，你若喜欢该早早纳入麾下，别被人抢了先机，若对人没意思，就该给人找个好人家，别耽误了女儿家前程。”
萧宁面色一沉，眼底尽是落寞，宋元彻听罢，只觉松了口气，沉沉说了声：“是，谢殿下。”
两人又聊到萧衍在沧州屯兵的事，萧衍征战多年，手下兵马囤积，此次大败犬戎国后，更是声名远播，威震四方，萧驭达卧病三月，朝局不稳。
“上个月让他上缴兵符，催了三次，还是拒不上缴。”萧宁捂着额头。
宋元彻捧手禀告：“若按微臣的意思，若三殿下不想上缴兵符，便只能打到让他交出兵符。”
“可萧衍现在并未谋反，他只是屯兵，我们师出无名，若强来，给了他发兵的由头，岂不是更被动？”萧宁回道。
宋元彻眼眸微眯：“他发兵了我们不就出师有名了吗？”
萧宁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殿下只管放一百个心，明日上朝我向圣上禀明，让殿下来监国，此消息一出，有的人的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
萧宁点了点头：“你是想引蛇出洞？”
宋元彻食指掩唇，做了个“嘘”的动作，“当心隔墙有耳。”
回宫路上，太子萧宁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马车外，李四清忍不住说道：“殿下，首辅大人是真 聪明。”
萧宁眸色微沉：“你想说什么。”
“只怕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中途倒戈了三殿下，岂不后患无穷？”李四清是宫里的老太监，看着萧宁长大，他担忧地说着，说完又后悔了，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多嘴，况且宋元彻与萧宁自小交好，他这么说，岂不有离间的嫌疑？
谁知萧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若不知他的软肋，我还没把握，可今日不算见识到，原来元彻也有死穴，他对那女子不是一般的感情，我还没怎么样，单单只是言语上刺激一下，便轻易地拿捏了他，若往后他敢乱来，我手里不就多一个筹码吗？”
阴蛰的声音隐隐从马车里传出，与平日里温煦的样子不同，可李四清倒见怪不怪，在宫里，本该就这样。
云姜到厨房里传菜，不知萧宁要不要留下来用饭，就按两个人的分量准备。
“李师傅，菜里少放点辣，今天的客人吃不了太辣的。”云姜巧嘴一说，厨房里的师傅都忙不迭地应衬着，生怕怠慢了大人的贴身侍婢。
她这么吩咐着，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一见厨子都低下了头，正纳闷大家为什么都停下来，这才想起什么，连忙转身，却撞到了宋元彻的下巴。
只是宋元彻没什么反应，云姜却捂着额头，“嗷”了一声，见宋元彻冷眼看着她，眼神不善，云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问道：“大人，什么时候……站在奴婢后面。”
他盯着她，眼神仿佛带了刺一样，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许久之后才听他问道：“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云姜歪着头：“谁？”她见他已然没了耐性，灵机一动：“哦，是太子哥哥？”
“什么哥哥不哥哥的，有你这么僭越的吗？他可是太子！”宋元彻莫名对她吼了一声，整个厨房都安静了，云姜也是一颤，也不知他哪儿来的火气。
云姜却莫名地心虚，只得低低道了一声“是”，随即便要退下，她虽不聪明，也知道宋元彻现在火大得很，还是先走为妙。
可宋元彻眼尖，看见云姜往门关那儿瞅了瞅，便知道她想落跑，直直挡住她的视线，云姜对上他阎王般的注视，心头一紧，“大人还有何吩咐？”
宋元彻看她像耷拉着耳朵的兔子，一脸委屈地样子，就差跟他下跪求饶了，云姜胆子小，经不起吓，他是知道的。随即面色稍缓，又问道：“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
他的声音不像刚才那般僵硬紧涩，云姜一听，也平复了心绪回道：“我与太子哥……”见宋元彻一挑眉，云姜连忙咬住舌头，接着又说道：“我与太子殿下自幼在宫里认识，他平日里忙于学习，偶尔会到后宫玩耍，我就是在那个时候与他相识的，可也只是儿时的玩伴，算不得什么交情。”
“哦……”宋元彻眯着眼睛审视她，似要在她言行举止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见她举止端庄，又言语妥帖，就没再怀疑什么。
和他想的一样，萧宁原本只是想试探他而已，拿住他的把柄，若哪日他不肯就范，就拿云姜来威胁自己。起初他也有意避讳云姜，谁知萧宁竟直接跟他要人，现在想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纯粹只想看他的软肋而已。
而他起初还能应对一二，一听他要云姜便再也沉不住气，只得硬着头皮把人留下来，哪怕知道萧宁有意试探，他也完全顾不了了，一想到有别的男人觊觎云姜，他就一刻也顾不了，怎么都不能让人带走她。
可见这丫头刚才还贴心的让厨子少放点辣椒，他就忍不住怀疑，“既然与太子殿下并无交情，怎么连他不吃辣也一清二楚？”
要知道，皇家的口味可是机密，若不是整日厮混在一块，谁知道萧宁吃不吃辣。
他垂眸不语，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底，局促，紧张，甚至还有些结巴。
“我……我也是胡猜的，也不是很肯定，只是印象里，太子殿下好像不怎么吃辣，就自作主张了……”云姜紧握住自己的手腕。
她声音越来越小，像做错什么事了一样，云姜也纳闷了，明明两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却在面对宋元彻的盘问时，不自觉地心虚，她这般表现，即使没什么事，流露出的样子，倒像有什么。
云姜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宋元彻的惩罚。
宋元彻扯了扯嘴角：“云姜，你怕什么，即便你跟太子殿下有点什么交情，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不是吗？”
云姜如获大赦：“是的大人，都已经过去了。”她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宋元彻听，宋元彻接着又问道：“所以真的有什么，对吗？”
他故意的！云姜咬紧牙关，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一句了，眼泪在眼眶里转个没完。
只见宋元彻俯下身，伸手轻抚她的脸，顺势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告诉我，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云姜双手背在身后，咬着下唇，摇摇头。
看着宋元彻站在背光的地方，整个人隐匿在黑暗里，仿佛昼伏夜出的猛兽，只等猎物缴械投降就立马扑上去。
“快说，云姜。”他捏起她锁骨上的一丝碎发把玩。
却见云姜似有顾忌，她左右环视一圈。
周遭都是锅碗瓢盆冲刷碰撞的声音，淹没了两人的话语，“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没看见主子说话吗！”宋元彻的耐性已经被逼到极限，所有的仆人接连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厨房里只剩下云姜与宋元彻。
“现在可以说了？”宋元彻对她笑笑，让云姜毛骨悚然。
云姜咽了咽唾沫：“都是些儿时零散的回忆，多半记不起来了，能记起的都是些撒疯追玩的事，不是什么稀罕事。”
云姜说起许多萧宁与自己的过往，有一次，云姜不知去哪儿了，宫殿里怎么都找不到，跟她一路玩捉迷藏的公主们都找不到，最后还是萧宁找到了云姜，说云姜身上有股味，一闻他就知道在哪里，最后果然在祭祀台下找到了云姜，却见云姜在里面睡着了，大伙都说很神奇，却不知，是宫里的公主们故意把她诱骗到那里躲起来，可谁也不肯去找她，她在那儿哭了一夜，哭睡着了，事后才知道，是萧宁以考试舞弊作诱饵，要挟公主们供出她的下落，云姜这才得救。
“他倒挺聪明的。”宋元彻想着，才十一岁，就深谙威逼利诱的权术，萧宁确实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啊，太子哥……殿下，可聪明了！”云姜笑着说，见宋元彻脸更黑了，便缩头不敢再说。
宋元彻弯腰与她平视，他难得这么有耐性，可以云姜对他的了解，他越是看上去平和，事后就越想把人撕碎。
“大人，若无事，我先下去了。”云姜正要逃，被宋元彻捏住了臂弯，吃痛求饶道：“大人，该说的，我的都说了。”
“云姜。”宋元彻并没看她，“你还没告诉，你到底喜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