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很天真
元玺愣了下，随后笑道：“姐姐说得对，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这些道理，即使青玉皖不说元玺也知道，当年没有她，他依旧能笑着走过来。
场景再次破碎。
童年母亲不曾有的温柔，初见时她不再冷漠的回答，少年时有人给予的梦想支持，这一次小玺的遗憾又是什么？
青玉皖睁开眼，这次她手拿木梳，在梳妆台前为元玺束发。
镜子中，小玺容光焕发，穿着一身大红的新衣，窗纸上贴起囍字，梁柱披上红绸，一副喜气洋洋的装扮。
青玉皖怔住，这……今日小玺成亲？小玺何时成亲了？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小玺自己的幻想。
这妖的幻境着实厉害，不但能将人拉入过去中，还能将人沦陷在幻想中。
不过很意外，没想到小玺原来有喜欢的人，原来像他这么多话的人也会把自己的心事瞒着。
徒弟长大了啊。
青玉皖替他束好发髻。
元玺站起来，今日的他格外的俊美，窄腰长腿，那双眸潋滟温柔极了，这让青玉皖真心好奇起来，小玺喜欢的姑娘是谁？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为小玺束发的侍女而已，不能直接开口问。
敲门声响起，更吹落站在门外喊道：“师弟，吉时快到了。”
“来了来了。”元玺打开门，马尾尖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可见他雀跃的心情。
青玉皖站在房间里看着元玺同更吹落离开，心想：没关系，她跟着去看，总会知道的。
成亲的礼堂青玉皖并不陌生，因为这里就是穹极门。
她到的时候礼堂已经聚了很多人，新娘也到了，只是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脸。
时候刚刚好，傧相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元玺虔诚认真，对礼堂外的天空叩上一头。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对着空空的两椅磕上一头。
此时青玉皖才猛地发现，高堂无人落座，他们是对虚座行礼的。
按礼数，就算双方父母不在，身为师尊和穹极门门主的她不应该代为父母出席的吗？
她在哪去了？
此时青玉皖再看礼堂的人，发现他们都没有脸，刚刚的更吹落也不知是人群里的哪一个，只能感觉到大家都在笑，都在祝福。
她倏地有个预感，如果小玺继续沉沦于幻境，她可能就拉他不出来了！
“夫妻对拜——”
“小玺，这里只是幻境！”
青玉皖忍不住喊出来了。
正要行礼的元玺听到话一顿，僵硬地扭过头来，刚才还充满幸福的目光骤然变得茫然，呢喃道：“你是……师尊吗？”
“小玺，我是，你快醒……”
话未落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给掐住，旋即青玉皖哑了声，身体开始支离破碎。
进入别人的幻境是会受到许多限制的，比如在这个幻境中，就不能暴露或者透露自己的一点身份，否则幻境会很快识别出身份把外来者踢出去。
那个身影在他眼前烟消云散，元玺望了会儿，忽地垂下鸦羽般的长睫，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玺，你在想什么？吉时要过去了。”
熟悉的声音从绣着龙凤样纹的盖头下传来，元玺抬眸，一扫刚才的沉沦，清醒又理智地回答道：“师尊，我在想，是留在这里永远与你在一起，还是出去找那个永远把末燃放心上的师尊。”
礼堂的人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按下暂停键，新娘笑道：“你不是做了决定吗？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场景。”
“嗯，原本是的。”元玺颔首，“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唤出自己的紫剑，将剑抵到新娘胸前。
“我要出去。”
新娘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身影晃了一下，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幻境里一些细节，顿时恶寒道：“你可真是可怕。”
他曾在幼年将辱骂他的镇民推下山崖，她的母亲因此差点掐死他。
他还在那场万妖来潮的灾难中，毫不犹豫地推出自己的母亲替自己挡下妖兽。
他也从未说过自己没有机会的话，当时他本来的神情，只有漫天的嫉妒和势在必得。
然而这些她都看到了，但无法投影出来。
“从一开始你就未被我控制，我所制造的，反而只是你允许让她看见的。”新娘说到此突然嗤笑一声，“你刚才是故意那么做的吧？若不然怎会模糊这满堂宾客的脸？”
“你是在害怕，怕她想到新娘的身份对不对？”新娘顶着青玉皖的声音，语气凄厉，突兀又刺耳，“不过你心里明白，她永远不会接受自己徒弟的爱意，这于她而言，是禁忌。从这里出去后，你就再也不会今日了。”
“会有的，我们会在一起。”元玺毫不留情地将剑刺进新娘的胸腔，眸色漆黑如墨，固执又疯狂，“如果她不接受我的爱，那就先让她先爱上我吧，让她亲手打破禁忌。”
他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别人，这辈子，他要她先爱上他。
新娘身影逐渐透明，穷途末路仍不忘泼冷水：“痴人说梦。”
元玺抿唇，默默将剑刺深一分。
幻境崩塌，大脑传来一阵晕眩，同时他又听到她的声音。
“小玺，快醒醒！”
被迫从幻境中踢出来，青玉皖的精神识海微有损伤，但她更在意的是小玺能不能清醒过来。
所幸，她的那声并不是无用，担忧片刻之后，元玺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师尊。”
眼神澄明，神色自若，看来是彻底从幻境中出来了。
青玉皖提着的那颗心这才得以放下。
元玺微微垂下眼帘，愧疚道：“师尊，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青玉皖叹了口气，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师尊？”
“过去受苦了。”青玉皖摸了摸元玺的头，“还有，那日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元玺张了张嘴，最后唇抿成一线。
青玉皖问道：“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元玺挪开视线，有些不敢跟她对视，“师尊……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青玉皖试着问道：“新娘是谁？”
“啊？”元玺一脸懵逼，好像没想到她最好奇的竟然是这个。
青玉皖道：“小玺有喜欢的人了。”
很难得元玺竟然从师尊冷淡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八卦的气息，连忙慌里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解释道：“师尊，最后那个幻境是假的。”
“是吗？”青玉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我见你眼神很是温柔，可不似作假。”
“那是因为新娘长得真的很美嘛，我也就一时被诱惑到了，其实我都不认识她。”元玺撒谎从来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就跟真的经历了一样。
“是这样吗？”青玉皖半信半疑。
小玺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青玉皖的神色，一如往常的平和，忍不住道：“师尊，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你很在意这件事？”
“我的父亲，同寻常的杀人犯不一样，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元玺委屈得眼角都噙起了泪，“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以杀人为乐，有十多人死于他手，以前那些镇民都说我以后也会变成我父亲那样，有时连我母亲都想杀了我。”
“但你不是。”青玉皖看着他，“不是么？”
“小玺，于我而言，能收你做徒弟，也是我幸。”
元玺听愣了，几秒后突然抱住青玉皖，将头抵放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的荷香，一股难以言说抑制的兴奋和激动涌上来，让他不禁微微颤抖。
“师尊，谢谢你。”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青玉皖微感不适，但察觉到紧抱自己身体战栗的元玺，她又不忍心推开他，僵硬几秒便伸出自己的手，回抱元玺，在他耳边安慰道：“都过去了。”
“嗯……”
元玺发出一个哽咽的鼻音，但唇边的弧度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片刻之后，他缓住情绪，松开了手，青玉皖这才想起正事来，问道：“小玺，先说说你是如何中了幻术的吧。”
元玺道：“这几日师尊你不知去了何处，我出门去找时偶然撞上一只狐妖，便跟着它到了万花楼。对了，师尊，这只狐妖和那猫妖有关联，我到了万花楼时，发现万花楼所有人身上都有傀儡术。”
青玉皖蹙眉，想到自己追出来那与猫妖脸庞一样的红衣女子。
元玺又道：“当时迫不得已清除这些人，花了很多时间，后来在一个房间里看到师尊。”
“等等！”听到这话青玉皖连忙喊停，“我当时……”
元玺知道她醒来肯定会问这些事情，所以搬出早准备好的谎言：“师尊当时虽昏迷了，但我赶来及时，师尊并没有被侵犯。”
话罢嬉皮笑脸地又道：“师尊可真得好好谢谢我啊！”
意思是她晕过去了，没有做出出格之事？小玺杀五皇子，只是因为他中了傀儡术？
“那万花楼失火又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是我和狐妖在万花楼交手时，她不敌恼羞成怒就打翻了火烛，现在想来我估计也是当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才被下的幻术。”
“原来如此。”那么一切就解释通了。
元玺笑着，这些话真假参半，滴水不漏。
“我还有一个问题。”青玉皖道，”贵妃说，我回来的时候，身上是湿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落，青玉皖在元玺脸上看到一抹很诡异的神情。
“贵妃说？”元玺诧异道，“贵妃不是在逃出皇宫的第二天因为过于自责便自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