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不知的过往
青玉皖全不知元玺所想，而元玺也想错了。
直到汤圆在沸水中浮起，她盛了一碗递给他，都没有要下毒的意思。
元玺懵逼地捧着碗，碗中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眼眸。
青玉皖给自己盛了碗，然而太烫了差点没端稳，扭头一看发现小玺竟然还双手捧着，连忙从他手中端过放在灶台上，厉声道：“你不知道端碗沿吗？这么拿着多烫手。”
说着就翻起小玺手心，果然已经红通通一片。
她连忙从水缸中舀起一瓢冷水，抓着小玺的手浸泡进去。
冰凉冰凉的，很舒服。
元玺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青玉皖在一旁教育道：“小玺，痛就说出来，不要硬撑。”
“娘，你今天很奇怪。”元玺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一点。”青玉皖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元玺沉默片刻，许是今天的娘太温和了，让他胆子都大了起来，开口问道：“杀人犯的儿子，能奢望过得好一点吗？”
这话说得青玉皖一怔。
小玺是杀人犯的孩子？
因为是杀人犯的孩子，在幼年被镇民唾弃，被母亲嫌弃，所以才对末燃的态度那么反常对吗？
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清楚更吹落与星如雨的家世，而对元玺却一概不知，就因为他晚很多年才被自己收为徒弟。
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她蹲下身与元玺直视，认真道：“小玺，上一辈人的事，不应该你来承担。”
“可我流着杀人犯的血。”元玺歪头，“娘有时候不也是想杀了我吗？”
“那是以前。”青玉皖抱住他小小的身子，似乎通过幻境能穿到过去的时光，给当时无助的小玺一点安慰与温暖，“我希望以后你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灶台上的醪糟汤圆浮起水汽，渐渐变浓，狭小的厨房变得越来越模糊。
等白气散去，小玺已经不再她怀中，她手握宝剑，正面对上一只血盆大口的妖兽。
唰——
紫剑穿过妖兽的喉咙，鲜血在月光下洒向天空。
一只妖的死亡，引来了更多的妖。
青玉皖回头，整个小镇被万妖席卷，火光满天，房屋倒塌大半，大大小小的妖追逐着、撕咬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
“救、救命啊！”
“臭崽子别挡道，滚开啊！！！”
小小的孩子在路上跌了一趴，逃跑的人们视而不见，身后的妖兽张开它那张满口獠牙的大嘴。
青玉皖提剑而上，好在这里的妖兽都很低级，一招即可击毙。
她甩袖擦干脸上的妖血，对身后的小孩吼道：“你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又有好几只妖冲过来，她怕自己兼顾不上护不着他。
小孩很听话地跑到路边的小棚子里蹲下，在杂堆货物中悄悄探出脑袋。
那个紫色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几乎一剑一只，妖血溅在她身上，却是狠厉的美。
渐渐地，妖兽越聚越多，刚刚那些视而不见的人死在了妖兽口中。
这些妖兽虽然等级低，但数量极多，光靠青玉皖一个人是杀不完的，只能选择逃跑了。
这时一只妖兽发现了棚子里的元玺，张大嘴巴向他冲去。
青玉皖眸光一凛，直接将手中的剑扔出去，直直刺中妖兽。
她跑到棚子前，向元玺伸出手，手上还有血污，脸上也划了一道口子，但她依旧眉头不皱，铿锵有力地道：“把手给我！”
小孩呆愣了一瞬，眼睛里倒映出她的面孔。
这副稚嫩的面孔也在这一瞬间与多年前的记忆吻合。
原来这一次，她是她自己！
很多很多年前，她曾在一次历练中救过小玺。
小孩把手给她，青玉皖用力把他从棚子里拉出来，继而一手抱住，蹬地起跳，一边回击一边躲过妖兽们的攻击，而小孩害怕地环住她的脖子，脑袋缩在她的颈窝处。
从小镇中逃出来后追来的妖兽皆被青玉皖一一斩杀，她抱着元玺出了镇，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全后把他放下。
凭着破碎不完全的记忆，青玉皖放下后就要离开，“我还要回去。”
“姐姐还会回来吗？”
元玺睁着大大的眼睛，里面盛着希翼。
“不回来。”话末记忆猛地把青玉皖拉到多年前，当时她急着赶回去布幻阵，时间紧便让他自己到另一个安全的镇上。
听到这个回答元玺脸上浮现明显的失落，又不甘心地问道：“姐姐可以告诉我你是哪个仙门的吗？”
那时，青玉皖冷淡地说：“萍水相逢，不必问出处。”
但现在，青玉皖有了其它的想法。
她揉了揉元玺的头，道：“我师从穹极门，你可以来穹极门找我。”
元玺听后一板一眼，坚定地道：“我会来找你的，姐姐。”
“嗯，我等你。”
虽然只是幻境并不会影响到未来，但青玉皖还是很开心，在未来他们还会再次相遇。
画面开始破碎。
当场景再次被重塑时，她已经变成了宗门里的一个普通小弟子，小少年元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回头一脸抱歉地说了声抱歉后又急急忙忙地往前跑。
这是去干什么？
青玉皖跟在元玺身后。
现在的小玺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齐肩的短发利索地束起，身板看着结实了不少。
到校场后青玉皖就跟丢了人，校场实在是人太多了！
今天貌似是在举行什么大典，时而响起掌声欢呼，但青玉皖无心关注，在人群里蹿来钻去，寻找着小少年的身影。
终于在前排看见了小少年元玺，他此时正仰头望着前方，眼中的亮光熠熠生辉，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在看什么如此欣喜？
青玉皖顺着视线看去。
校场上人山人海，而在长阶之上的她发髻工整，一丝不苟的美人尖，清冷的一张脸，着一身鹤纹紫袍半跪，由东丰长老亲自授予她门主令牌。
原来今天是她的接任门主之位的日子。
元玺突然向青玉皖这边偏头，问道：“这位姐姐，问一下，为何此前我从未在门中见过这位新门主呢？”
向她本人打听本人，还要以其她人的身份回答，这样的经历还有点奇怪。
青玉皖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门主此前几年随前门主在外抵抗红莲教很少回门。”
如果是最一两年进门，不认识她很正常。
“这样啊。”元玺弯起眸子，当着她面夸赞一句，“门主她长得可真好看。”
青玉皖：“……”
她扭头看向自己。
青玉皖很少注重容貌，对自己的外貌也没有很大的美丑意识，此时以旁人的眼睛来打量自己，倏忽怀疑自己真的好看吗？她平时一直都是板着这么一张脸，有什么好看的？
可见小玺神情十分真诚，青玉皖就默认自己长得很好看，心里面也有些高兴。
长阶上的青玉皖转过身，上前一步道：“今日还有一件事需要宣布。”
她望向下面众多弟子，声音清冷不失威严：“弟子更吹落上前来。”
校场上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一人身上，那人在万千目光中走出来，看着不比元玺大多少，个头却极高，身姿笔挺，头发扎在脑后，小麦肌肤，相貌普通，但目光坚毅。
更吹落一步步走向长阶，最后跪在青玉皖面前。
“我青玉皖，于今日收更吹落为门主首徒。”
声音有灵力加持，响彻整个穹极门。
更吹落道：“谢过师尊。”
青玉皖从乾坤袋中取出象征门主弟子的门铃，亲自为他系在腰上，最后揉了揉他的脑袋，眸光怜爱。
“啊，没想到门主这么年轻就收徒了。”
“这有什么？更师弟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去年的仙剑大会小辈一组，也就只排在清一宗那位天之骄女之下，以后前途定是无量。”
“你们说，门主还会收徒吗？”
“不知道。穹极门默认的规矩不都是门主弟子是下一任门主吗？我猜不会了吧？上一任门主都只收了一个。”
“我看不一定，那位天之骄女不是一直在给门主送自荐信吗？她天赋绝佳，听说跟当年的红莲教少主不相上下。”
“你哪听来的谣言？那位天之骄女日后可是要当清一宗宗主的，来当穹极门门主弟子做啥？想吞我们穹极门？”
“你们可闭嘴吧，别制造谣言了，谣言全都是你们这些人给乱传出来的！”
周围议论纷纷，元玺看着长阶之上的更吹落羡慕极了。
若有所思片刻，对身旁的青玉皖道：“姐姐，你说我当上门主弟子的可能性大吗？”
“嗯？”青玉皖瞥了他一眼，现在的小玺实力应该很差吧，好像是入门弟子的水平来着。
还没等她回答，周围的人听到噗嗤笑出声来：“小师弟，志向远大啊！看你衣服，是才进来不久的外门弟子吧？对这更师弟肯定不了解，我们这位更师弟是上一任练堂长老之子，自幼在门中长大，资质一等一，基础牢固得很，你想要当上门主之徒，怎么着也要跟他差不多吧？”
元玺听了一脸挫败，道：“这么说我入门晚，没有牢固的基础，资质也不怎么样，肯定没有什么机会了。”
“对啊，小师弟还是早早死心……”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一人打断他的话，元玺扭头，这位姐姐认真地看着他，道：“试试又不会让你有所损失。”
“所以，为什么不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