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藏人
翠竹别院。
唐绾妤已经睡下了,之前是睡不着,想去蚕丝铺子看看最近一批蚕丝纺的布料如何,以此来打发时间。
没想到半路看到钟宴安,一下子什么心思都没了,就算去了也是心不在焉,还不如不去。
只想一头倒在榻上,睡死过去。
屋内的沉香已经燃尽。
唐绾妤并未熟睡,听到声音后她醒过来,缓慢地睁开眼。看到屏风前的高大人影后,她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太久没有男人进到这间房里了。
浓浓的酒味盖过了残余沉香的味道。
她长睫轻颤地瞧着屏风前,正在宽衣解带的钟宴安。
他的背比一年前更宽阔了似的,当然也可能是错觉,毕竟她有太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你走错地方了吧?”
钟宴安听到声音回头看她一眼。
唐绾妤睡意朦胧的直起身子,真丝纺织的藕粉色小衣,半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左侧肩膀上的衣服滑落,漏出小半个肩膀。
她肌肤细腻白皙,在月色的映射下,反透着淡淡的光泽。很像是一潭清水盛着一汪月色,温润,撩人,看的人心里尤如有羽毛在轻轻撩拨,痒得很。
“说什么梦话……”
“怕不是来的男人太多,分不清是谁了?”
唐绾妤不过想讽刺他几句,没想到反被他的两句话梗住,他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唐绾妤的脑袋有点儿懵,没反应过来。
不过倒是被他反讽的彻底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唐绾妤躺下,听他换完衣服,慢慢走到榻边,掀开被子,躺到榻上。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到唐绾妤的鼻息,是钟宴安身上特有的香味。栀子花香外加檀香的混合气息,是他腰间一直佩戴着的香囊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唐绾妤的注视,他原本平躺的身子,突然转过去背对着唐绾妤。
是有意的无疑。
“你何时回来的?”
夜,黑而静。
只剩那句话的尾音。
月色冷冷清清的照进房内,唐绾妤却看不见钟宴安的脸。
片刻后,他暗哑而略显疲倦的嗓音沉沉响起:“累……”
只一个字,却是满满的拒绝。
唐绾妤转过身,同样背对着他,咬着下唇,狠狠扯了扯被子。
第二日,唐绾妤醒来时人已经不在榻上。
她起床,玉玊端着铜盆进来伺候她洗漱。
“他人呢?”
玉玊道:“公爷一早就起来了,现下正在后院练剑。”
他的贱还用练吗?
唐绾妤吩咐玉玊道:“我自己洗漱,你到前街的林家铺子,买些早点回来,还记得公爷的口味吧?”
玉玊点头道:“记得,我这就去。”
玉玊离开后,唐绾妤梳妆打扮,等她坐到桌前时,看到钟宴安已经练剑回来,洗漱好坐到饭桌前。
玉玊将买来的梅花汤饼,栗糕,煎白肠端上来,站在一旁伺候。
钟宴安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道:“赵妈妈和月夏她们呢?”
唐绾妤小嘴咬着栗子糕道:“她们都走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别人伺候。”
钟宴安抬头瞟了一眼唐绾妤,几年不见,她倒是变了不少,不仅模样出落的更加诱人,连主意都更正了。
“知道的是我家大娘子不娇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国公爷养不起下人呢!”
唐绾妤猛咽了一口,钟宴安的话倒是比她嘴里的栗子糕更噎人。
“我不过是喜欢清静,她们太吵了……”
唐绾妤没说实话,即使说了,他也不会管她。
“只要不是耽误你藏人就行……”
“……”唐绾妤。
得,这下彻底噎住了。
唐绾妤总是说不过他,刚想问他哪只眼睛看见她藏人了,钟宴安就突然站起身,猛的抖动着衣物。
这……
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她还没来得及怼他的话呢!
“哪里来的虫子?”
玉玊见了,张着嘴巴给唐绾妤使眼色。
怎么办?
钟宴安讨厌虫子……堂堂将军竟然怕虫子。连带着连那么可爱的蚕宝宝都讨厌。
唐绾妤连忙跑过去,将蚕宝宝放进手里,交给玉玊,示意她放去后院的蚕房里。
钟宴安恶心的拧眉,问:“你又在家里养蚕啦?”
唐绾妤坐回到椅子上道:“何止啊,还养人了呢。”
钟宴安放下手里的汤勺轻哧一声道:“那可得藏好了,床底下那几个我都打过招呼了。”
唐绾妤被吓了一下,她最怕鬼了,夜里连如厕都要叫人陪着。
她愣神的空档,钟宴安已经抬起屁股,桌上的早点几乎没动,只浅浅的抿了一口粥。
“不论你养的什么,都清理干净,我不想再看到。”
说完,他起身到内室里换衣服。
唐绾妤没搭话,把手里的栗子糕塞进嘴里,生生将自己塞成松鼠。
他的嘴永远都这么臭,府上这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养些又可爱又能赚钱的蚕宝宝有什么不好,只有像他这么恶毒心肠的人才会容不下它们。
内室里的钟宴安透过屏风看着唐绾妤道:“别以为装可爱,我就会心软。”
松鼠唐绾妤想说她才没有,可是她满嘴的糕点,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在心里诅咒他出门就摔一跤,最好崴到脚,这样就能把他扔到蚕房里,好好治治这个病。
内室里钟宴安的声音又响起道:“心里咒我就更没用了。”
唐绾妤这次是真的被噎到了,猛敲着胸口,想将这口恶心顺下去。
钟宴安换好衣服出来的挺快,看着连喝几口水已经没事的唐绾妤嘲讽道:“怎么迫害我不成,遭报应了。”
唐绾妤将水杯狠狠的砸在桌上道:“你是住八卦阵的吗?这么阴阳怪气?”
“蚕宝宝哪里得罪你了,你有它可爱吗?你若是不愿意回来住,就去别处,反正公爷你猫狗窝为家,永远找不到家的方向,既然都迷了路,就瞎到底算了。”
“……”钟宴安。
这还是他那个柔若无骨,逆来顺受的大娘子吗?
也还是,不过就是吃了火药,到处喷火罢了。
他讥笑道:“你,想得美,难怪你要送走赵妈妈,我看你是不吃米饭,改吃火药了,我才刚回来就赶我走。”
唐绾妤起身擦着溅到身上的水滴,没搭话。
心道没错,她吃足了火药,才好把这混蛋轰的粉身碎骨。
钟宴安慵懒随意又清透的眸色瞟向她。
打量的目光幽幽,看到她今日穿着一套随意的绛紫色襦裙,上身搭配着浅紫色的小衣,很显她白皙的肤色和婉约轻逸的身段。
见她自食苦果憋笑道:“昨夜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