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被背刺
是不是什么?
“昨夜你是不是叫我了?”
唐绾妤心说现在倒知道来问了,她还不想说了呢。
她顿了顿,现在说免不了一顿争执,又想起后院的蚕宝宝已经快到吃饭点,便起身,迈出步子,没理他。
阳光明媚而耀眼。
后院正做蚕房的唐绾妤拿着桑叶逗玩,百无聊赖。
噔噔噔……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唐绾妤有气无力道:“人走了?”
玉玊道:“走了。”
唐绾妤松了一口气,却又提上一口气。
每日,唐绾妤都十分忙碌,她从小爱蚕,也爱养蚕,蚕宝宝于她而言就像是孩子一般,寄托了她的所有感情和心血。
自从钟宴安离开家,她便整日与蚕为生,还背着所有人,偷偷开了几间店铺,生意越来越红火,荷包里的银钱鼓鼓的。
去年她养的蚕产出了月光一样的蚕丝,织出的丝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故名为月光丝。
只可惜产量不高,一批价值几千金,却是千金难求。
就连宫里的娘娘都争抢着要见她呢,只不过至今还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玉玊端着盛满桑叶的蚕匾过来,气呼呼的直接将蚕匾摔到一旁的旧桌上道:“什么东西,上来就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给谁看啊?”
唐绾妤看着她觉得好笑道:“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欺负我们玉玊啦?”
“还不是后街的玲珑,叫玲珑也是白叫,别说八面了,我看她一面都难看的很。”
玉玊跟着唐绾妤久了,脾气也越来越像。
“是母亲又来叫我回去?”唐绾妤早就见怪不怪,从容的摆弄着桑叶。
玉玊气不过道:“大娘子你也太好脾气了吧?你又不欠她们的,凭什么?”
唐绾妤走到阳光下,将系着的襻膊解开,温暖日光下的唐绾妤,白的发光,干净的犹如碧玉般。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髻道:“我去去就回。”
钟王府与翠竹别院就隔着一条街,大婚后第三年,钟宴安立下赫赫战功,官家亲封国公爷,赏赐翠竹别院,直到这一年,唐绾妤才算真正意义上搬离出钟王府。
王府高墙林立,气魄的大门,无处不彰显着权贵与地位。
唐绾妤从六岁起被托孤在忠勇侯的萧家,是萧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萧家与钟家一墙之隔,算来唐绾妤与钟宴安也算半个邻居。
当年,唐家招难,唐家所有人都被刺配流放至沙门岛,只剩除唐母外的一干无用弱小女眷。唐绾妤的祖母带领大家搬出唐府,之后的两年,唐父的两个姨娘都自寻了出路,剩下的婆子和使唤丫头,也都因为开不出月钱自谋出路去了,只剩祖母和唐绾妤,还有几个签了死契的丫头。
这一年唐绾妤八岁,祖母一病不起,临终将她托付给好友,侯府的萧老太太。直到唐绾妤十六岁及笄,嫁给钟宴安才住进钟王府。
唐家的后辈就只剩唐绾妤这一个血脉了。
当年唐绾妤嫁进钟王府,多少人都在背后眼红议论。说她命好,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高嫁进钟王府。论出身,唐绾妤不过是寄养在侯府的外姓人,什么都不是,最不济也得把姓改了才行。
可最后,合婚更贴上的名字依旧是唐绾妤而非萧绾妤。
唐绾妤坐在钟翠苑里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后院传来脚步声。
婆母林氏从后院进来,身后跟着贴身奴婢连妈妈。
林氏坐到高背椅上,质问道:“赵妈妈她们哪里做的不好?”
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看来赵妈妈是回王府恶人先告过状了。
唐绾妤道:“母亲,这话该好好问问她们,我也想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
赵妈妈和几个使唤丫头都是分府别住后,婆母林氏指派过去伺候他们的。
别住后的三年,钟宴安不常在家,唐绾妤在汴京没什么亲人。虽然她在萧府生活了将近十年,但除了萧祖母和萧家二郎萧乾殊外,萧家旁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真的关心她,即便有也只是做给萧祖母看的。
分府后,唐绾妤便把赵妈妈和月夏看成自己人,对她们格外的好,从没有什么大娘子的架子,更没有主仆之分。
唐绾妤带着玉玊,整日忙着养蚕,很少有时间过问其他的事。
刚开始大家其乐融融,可日子久了,赵妈妈和月夏越来越没规矩,饭不按时做都是小事,她们竟偷穿唐绾妤的衣服,还偷唐绾妤的首饰去变卖。久了,那首饰盒子就越来越空,最后就连唐绾妤祖母留给她的那对压箱底的玉镯都不见了。
旁的没了也就算了,唐绾妤本就不喜过多的装饰,但那对玉镯对她的意义非凡。
这天夜里,唐绾妤刚跟玉玊从丝绸铺子忙完回来,就发现有人进了内室,一开首饰盒才发现,满满当当的首饰全都不见了,就连压在盒底的那对玉镯也长了翅膀飞走了。
她这会才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大,她穿过星汉苑,来到后院仆人住的偏房,刚走到回廊,就看到这几个人正对月饮酒,那闲适的状态比她这个大娘子都会享受。
冬菊那个丫头道:“赵妈妈,她发现东西丢了不会处置我们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大娘子。”
赵妈妈哂笑道:“她也算是大娘子?妈妈我呀可是见过世面的,那有款的大娘子哪个像她似的,东西东西看不住,夫君夫君留不住。咱们是钟王府派来的,怕她做甚?再说咱们家那位公爷压根没把她放进过眼里。”
月夏道:“说的是呢,咱们公爷心里藏着人呢,要不怎么会放着这么大的国公府不住,偏偏跑去那大理战场,还不是去追那青梅竹马去了,要不是她中间插一下,咱们的大娘子可轮不上她。”
赵妈妈喝了一口酒,醉眼惺忪道:“所以说啊,打铁还需自身硬,一个女人呐光是长得好是没用的,还得有能拿捏住男人的手腕才行。”
她冷哼一声继续道:“我看啊,咱们这个大娘子,白搭。”
唐绾妤冷哧一声,人心隔肚皮的事她还是见少了,大宅院里哪有什么情谊可言,亲姐妹都能反目呢,何况她们。她笑自己,明明年纪不轻了,竟还这般天真。
月夏的方向正好能看见唐绾妤,她立刻起身心虚道:“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