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人
月考成绩下来后，走廊的通知栏前人满为患，叽叽喳喳的人群里不断传出欢呼或哀叹的声音，无疑彰显着他们各自的命运。
“lucky！我这次前进了十名！”
“啊——完蛋了，这回的题好难，回家肯定要被我爸骂了——”
古泽英夫和泽田天歌因为下课后被拉着打了一局扑克，到走廊里发现已然是一副明星握手会现场，放眼望去都是人头，泽田天歌叉着腰骂了一句：“靠，不知道的以为天上掉钱了呢——英夫你有望远镜没？”
负责粘贴成绩单的笹川谷雨一眼就望见了后方的两人，扯着嗓子冲泽田天歌大喊：“小天——你这回是第一名——”
泽田天歌瞬间感觉到人群中起码有一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瞬间觉得身上多了很多无形的压力。
果然，下一秒，周围就有同班的同学感叹道：“泽田同学真厉害啊——”
“擅长运动成绩又好——”
泽田天歌一时间哽住，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
她只能打着哈哈回应同学们的热情，只觉得笹川谷雨这一嗓子直接让她魂穿握手会明星。
谢谢你，谷雨，我要杀了你。
而古泽英夫想起了，月考时，因为最不擅长英语，他面对着试卷上蝌蚪一般的文字，只觉得大脑一阵发麻，他用余光东张西望，企图寻找可以救自己一命的队友，看到泽田天歌坐在自己斜前方，莫尔瞳坐在自己右边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缪和笹川谷雨离自己太远，但是他并没有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此时的他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他只觉得自己即将摸到天堂的大门了。
就在他快把泽田天歌的背影盯穿了时，他看到对方似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趁老师不注意，悄悄向他这边扔了张纸条，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古泽英夫一阵狂喜，在短短几秒内把泽田天歌夸得天花乱坠，甚至准备认她做自己五分钟的大哥以示感谢，觉得她跟自己真是心有灵犀，居然这也能想到——
正当他准备装作捡东西的样子把纸条顺起来，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向自己这边逼近，监考老师突然走下台，从自己右手边的过道里走了过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彰示着他的紧张。
怎么办，怎么办？他只感觉到一阵混乱，下意识挪了一下脚，把纸条藏在脚下。
等会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泽田天歌岂不是要和他一起受罚？搞不好两个人一起被评判这一科无效——
他要不要把自己供出去，保住泽田天歌？她好心帮自己，自己绝对不能把她也拉下水。
正当古泽英夫快速地在心里把话术编排好了，只觉得老师走过来的这几秒如几年一样漫长，直到——
老师在泽田天歌旁边停下，把她的试卷往里推了推。
古泽英夫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咚”地一下掉到了膀胱里。
趁着老师转身的功夫，他迅速弯腰把纸条抓进了手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老师重新坐回讲台上，低头拿出手机查看的时候，他才敢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上面还沾了点他鞋底的灰，还被他手心的汗粘的有点湿了，而此时，这个小小的方块里仿佛指引着他的命运，他又看了一眼那张除了名字几乎空白的试卷，尽可能动作小的打开。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上面写的充满abcd的答案在向他招手——
等他打开那张纸的时候，只见那张皱巴巴的纸上写着——
“——一会儿中午去不去超市买面包？”
想到这里，古泽英夫愤愤地在泽田天歌头上砸了一下，对方“嗷”地一嗓子，震惊又委屈地看着自己：“你干嘛？”
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但眼神中透着一丝悲伤。
“为我的感动感到不值得。”
泽田天歌的座位在后排靠窗，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窗外哗哗啦啦地开始下起了雨，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国文，只觉得一阵无聊，将笔在指间灵活地一转，身子向后一靠，偏头低声跟身后的古泽英夫说。
“嚯，下雨了。”
古泽英夫正睡得天昏地暗，被她吵醒以后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怎么？”
“带伞了吗？”
“没带。”
她腼腆一笑：“我带了。”
古泽英夫“啧”了一声，一脚踹在她的凳子腿上：“然后呢？”
泽田天歌被他踹的一晃，继续慢悠悠地说：“哎呀，我这不是说，你没带伞，我带伞了嘛——”
“所以，一会儿我可以看着你一路淋着雨跑回家。”
古泽英夫狠狠踹了她一脚，直接把她从凳子上踹了下去，摔到地上“咚”地一声，全班人都回过头看她，连老师也震惊地看着她：“泽田，怎么了吗？”
她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回到：“我没事，老师，刚刚有脏东西把我从凳子上踢下去了。”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打，老师的后一只脚刚刚踏出教室门口，泽田天歌和古泽英夫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前者率先踹出一脚，后者早有预判地躲开然后扭头就跑，两个人在教室里转着圈追打，一时间教室里热闹得像是进了两只猴子。
笹川谷雨抽了抽嘴角：“我早就猜到会是这么回事。”
坐在他右手边的缪问他：“你猜这回是谁挑起的？”
“我猜小天。”“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笹川谷雨拿起书包跟他们说：“今天学生会要开会，所以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家了——你们有带伞吧？”
缪和莫尔瞳点点头，莫尔瞳顺便将两个人分开，两只猴子这才停止了他们的二人转行为。
莫尔瞳跟泽田天歌说：“小天，我今天有点事，所以不能等你做值日了，你有带伞吗？”
泽田天歌点点头，她又嘱咐道：“路上小心车，赶紧回家，别到处乱跑。”
泽田天歌软趴趴地像块狗皮膏药往莫尔瞳身上一靠：“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瞳像个老妈子似的——”
缪听后挥挥手说：“那么我也先回去了，湿哒哒的天气搞得人很难受，我还是早点回去躺着。”
“躺着回去长蘑菇吗。”泽田天歌问。
莫尔瞳走到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边缘，在门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雨帘，她刚准备撑开伞，却见旁边有个女生正担忧地看着天，是同班的女生，她记得，叫松下慧。
是没带伞吗？她心想。
如果她没记错，那天她和小天把松下慧送回家的时候，坐了很久的车，她家在郊区，每天要坐一个半小时的车，还要走很久才能到家。
想到这里，莫尔瞳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伞给了松下慧，而后者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伞，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同班的莫尔瞳正向她这边伸出手来。
她眨了眨眼，看对方却一言不发，她才想起来，自己班上的莫尔同学的确是不近人情呢——
“莫尔同学——？”松下慧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要把伞给我？”
莫尔瞳点了点头，把伞又往她那边递了递：“你没带伞，对吧？”
松下慧点点头：“嗯，是，是的——但是莫尔同学给我的话，你要怎么办？”
莫尔瞳用余光看到若无其事准备经过她们撑伞回家的缪，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指了指他说。
“我跟他一起回家。”
莫名其妙被拉住并且强行要求一起回家的缪睁大了眼：“嗯？啥？”
而莫尔瞳看向他，平静的眼里分明带着威胁的意味，缪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松下慧，只觉得自己一个无辜的路人为什么会被当做送好人卡的牺牲品啊——
莫尔瞳把伞塞到松下慧怀里，向她挥了挥手告别就拿过缪手里的伞，一推他，两人走进雨中。
“不是，喂——”缪被她带着走，压低了声音问，“你做好事干嘛找我当冤大头？”
莫尔瞳瞥了他一眼：“要怪就怪你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缪“啧”了一声：“不是我说，你这话术跟小天学的，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见挣扎无果，缪只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问道：“所以你说的有事是指？”
莫尔瞳看他一眼，又直视前方，半晌，回了一句。
“训练。”
“哈？原来你这几天都说有事先走，是去训练了？”缪觉得莫尔瞳的额头上贴上了“卷王”两个字。“所以你的训练内容是什么？”
“平衡，力量，敏捷，诸如此类。”
“这不是跟普通的训练差不多吗？”缪撇撇嘴。
“是指在保持平衡的同时点燃死气之火，以死气之火击碎巨石，将死气之火附在脚上高速移动。”莫尔瞳展开说道。
缪听后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的死气之火已经能附在身体表面了？”
莫尔瞳点点头，伸出右手点燃戒指的死气之火，靛色的火焰在雨中显得有些雾蒙蒙的，而与此同时，她的脚上也出现了两团火焰，她举着伞，脚一蹬地，“蹭蹭蹭”三下就窜出去了几米远。
缪只震惊了一下，而后嚎叫着往莫尔瞳那边跑。
“不是，你跑出去的时候能不能把伞留给我啊——”
泽田天歌做完值日的时候，校园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她看看自己的座位，心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最后还是决定把伞给了古泽英夫。
她的回忆中，只听自己轻蔑一笑：“本大爷万人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想和我雨中漫步的人，你还是乖乖回家以英语达到二十分好好努力吧。”
古泽英夫这回没跟她废话，直接飞起一脚踹到她屁股上然后拿着伞扬长而去。
泽田天歌只觉得是自己教育无方才让这龟儿子如此放肆。
等她扔下扫帚关灯出教室门的时候，看到天上的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否定了自己原来想等雨停了再回家的打算。
这得等到明天早上了吧。
正当她思考着要不要顶着书包回去算了的时候，她却看到走廊窗户的台子上放了一把黑色的伞，看起来崭新崭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上面。
她记得下午进教室的时候没看到这上面有东西啊？是别人丢下的吗？她东张西望着，此时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她不免心生疑惑。
于是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她从楼上往下转了几圈，教学楼里都没有人了——
所以她暂时借用一下，也没有关系吧？等到明天她就还回原处。
想到这里，泽田天歌自然而然地撑起伞走进雨中。
就在她走出不远，教学楼的大门口，有一个人正看着她。
泽田天歌一路慢慢走着，再经过一片树林，就到了居民区，这片树林里有一个小小的神社，而她此时就走到了去神社的台阶前，转头看着雾蒙蒙一片中模模糊糊的鸟居。
下一秒，她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雨中，和自己遥遥对视。
她的目光下移，发现那个女子并没有脚。
泽田天歌了然。
而一晃眼的功夫，女子又消失了。
泽田天歌想了想，又回忆起莫尔瞳的嘱咐，决定——
决定这回不单独行动了。她转头离开。
回到家后，笹川京子帮她把伞放去阳台晾干，疑惑地问：“小天，这不是你的伞吧？”
“嗯？”泽田天歌一边把外套脱掉一边说，“我的伞借给英夫了，这把伞我看到一直没人来拿，就先借用一下，明天会还回来的。”
沢田纲吉放下手中的报纸，温和地说：“小天，去洗手吧，今晚有汉堡肉哦。”
“好耶！”泽田天歌欢呼一声出了客厅。
沢田纲吉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把黑伞，起身帮笹川京子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