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探险？
这个时候不是雨季，并盛的雨下了一晚就停了，清晨的时候积了一个个小水洼。
莫尔瞳踏过一个水洼，一朵小水花溅到空中，没能溅到她的身上，她就跑了过去。
莫尔瞳正迎着朝阳晨跑，在泽田天歌他们都还在睡觉的时候，她已经出了门。
她还记得，迪诺在训练前问她。
“瞳，你知道你现在训练的目的是什么了吗？”
莫尔瞳点点头：“为了更好地掌握死气之火。”
“然后呢？”他又问。
莫尔瞳沉默了一会儿，笃定地说。
“为了保护自己珍重的人。”
至于训练这件事，她并不打算告诉泽田天歌，主要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想守护她的心是源自于莫尔瞳自己，与泽田天歌无关，她不想阻挡泽田天歌向前走的脚步。
她只管勇敢地向前，而剩下的，交给自己就好。
莫尔瞳缓缓停了下来，调整呼吸，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抬眼看到金灿灿的阳光正缓缓升起。
她抬起手腕，差不多到时间去上学了。
等她取了书包，就走到便利店，为了省事，她跑完步买个饭团就去学校了。
她出了店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缪？”
缪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一滩水流进旁边的下水道：“啊，赶上了。”
说完，他把右手从口袋拿出来，握着个什么东西往莫尔瞳手里一塞，然后就像个手脚不协调的僵尸一样摇摇晃晃往前走。
莫尔瞳看着手里的白色瓶子，上面什么说明也没写，她只觉得诡异，从缪的出现到一系列动作，她觉得他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见莫尔瞳半天没挪步子，缪丢下一句：“对身体机能有好处的，如果不想要就丢了吧。”
莫尔瞳问：“为什么？”
缪笑了一声，转头看她，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为了让队伍的实力不要相差太多。”
莫尔瞳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清醒一下。
两人到班里的时候，泽田天歌正和笹川谷雨还有古泽英夫凑成一团，讨论昨晚的游戏。
“不是，你那个走位就好像在居酒屋喝多了的大叔，真神啊谁都看不透你下一步要往哪走。”泽田天歌锐评。
“这叫战术懂不懂？”古泽英夫回道。
“啊对对对，所以那盘我们赢了吗？”
笹川谷雨破防：“别五十步笑百步，我们菜的都如出一辙。”
“说的也是。”三人同时沉默。
“咦，瞳，缪，”泽田天歌转头看到他俩，“你们怎么一起来学校了？”
莫尔瞳一脚踩在准备开口的缪脚上：“在校门口碰到了。”
无视缪莫名其妙的惨叫，泽田天歌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说：“我说，要不要去探险？”
“什么，不会又是妖怪一类的吧。”笹川谷雨战术后仰，“这回终于要去阴阳界打怪了吗？”
“你猜你有没有能力打过它们。”泽田天歌白他一眼，“这回我是真的看到人的魂魄了，当然，我没有单独行动啊，准备叫上你们一起的，是不是很够义气？”
缪扶额：“我希望你的义气不要体现在‘有难同当’上，关键还是在‘有福同享’上体现一下。”
泽田天歌还想继续跟她争论，上课铃就打了，几人只好悻悻地回到座位上。
第一节课是国文课，教课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说话声音又轻又缓，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
泽田天歌也并不想听课，她不明白国文这门课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字，非要把它们拼凑成奇怪的语段让他们做理解。
于是她果断选择摸鱼。
本来想跟身后的古泽英夫传纸条，结果回头一看那家伙睡的天昏地暗完全不抬头，甚至如果自己不帮他挡一挡的话他可能下一秒就要被扔出教室。
于是她只能百无聊赖地东摸摸西摸摸，在口袋里碰到个冰凉的东西，掏出来摊在课本上，是那枚戒指。
迪诺曾跟他们说过，每个守护者都有不同的含义，雨是冲刷镇静，岚是怒涛四起，雷是硬化守护，晴是突破逆境，云是孤高自由，雾是幻象虚影，而大空
她看向那枚橙黄色的戒指，和沢田纲吉给她的小瓶子中的液体有着一样的颜色，柔和得像天边的晚霞，一看就知道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大空的特征，是包容万象，包容所有的家族成员。
她突然有些闷闷不乐。
她不觉得这种包容万象的特质能出现在她的身上，相对的，她也不认为其他特征，会出现在自己的同伴身上，她还不习惯以家族成员的名字来代称他们。
他们与自己确实交好，即使前面有些小的误会，但事到如今她也愿意相信他们，但他们称不上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而且，出生入死这件事太过沉重，她担不起。
除此之外，要成为黑手党继承人的候选人这件事也让她感到很在意，先不说她是否愿意，背上人命的事情，总归是十分沉重的，她成为阴阳师这几年来，引渡过不少游荡的魂魄，他们大多数都残缺，看得出生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他们很多人都会向自己哭诉生前的遭遇，然而她却没有任何能做的事。
她除了将这些魂魄带去轮回，看他们被抹去这一世，或是痛苦，或是欢乐的回忆，再像一张白纸，走向新的一生。
一开始，她会为每一个人的遭遇共情，甚至那段时间精神状态很差，只是因为知道一个小女孩遭遇家暴，被父亲溺死，她几乎与那个孩子感同身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觉得自己也逐渐沉入水底，上不来气。
再后来，她逐渐习惯了人的生死，也能在那些悲嚎声中淡定地将那些魂魄收进阴阳界中。
是否是麻木了？她这么想。
后来，她明白了，比鬼魂可怕的，是人心。是将那些活人变成鬼魂的人。
她算是个好人吗？也不算，因为在那么多鬼魂痛诉自己的经历，让她帮他们报仇的时候——
晴明告诉她，这不是她该做的。
她没有帮他们。
泽田天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小天？小天？”笹川谷雨拍拍她的后脑勺，“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泽田天歌眨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地继续唉声叹气：“这戒指点不着火，愁啊，就这点本事肯定要拖后腿。”
缪却难得挪了位置，悠悠闲闲走到她的座位旁来了一句：“是啊，再不特训，可要被一骑绝尘咯。”
“特训？什么特训？”泽田天歌感到疑惑。
缪朝莫尔瞳扬了扬下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当然是莫尔背着我们偷偷搞特训啦。”
莫尔瞳瞪他一眼，他赶紧摆摆手：“哎呀，别那么凶嘛，只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们都要变强，家族才能真正强大嘛。”
“哦~所以莫尔你是在让迪诺叔叔帮你训练吗？”笹川谷雨问。
莫尔瞳被拆穿，感到一阵头大，面前的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一副新手的样子，本想等自己掌握以后再教他们，免得这群吃不了苦的人坚持不下来前辈们的斯巴达式训练。
“我也想！”笹川谷雨第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古泽英夫紧接着举起手，只剩泽田天歌和缪，两个摆烂王不停摆手加拒绝。
莫尔瞳只能叹口气说：“知道了。我会去说的。”
下课后，泽田天歌带他们来到了那个神社下，她指着鸟居说：“昨天，我就是在那上面看到的，一个没有脚的白衣女子。”
古泽英夫问：“什么也没有啊，会不会是你眼花了？”
泽田天歌戳戳他的脊梁骨：“你唯一不能怀疑的就是阴阳师的眼力，那些你们觉得看花了眼的，在我们眼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们今天是来探险的？”缪问。
泽田天歌点点头，从包里翻出来一瓶眼药水给他们：“滴了这个，你们能短时间地看到灵魂。”
轮到笹川谷雨的时候，他有些瑟瑟发抖：“不是，真的要去吗？会不会很危险。”
古泽英夫正想吓吓他，就听泽田天歌说：“会。没看过鬼片吗？很多都是真的。”
“噫！”笹川谷雨直接老大一只从后面跳到古泽英夫身上，“我们不会被附体吧！”
缪把他扒下来：“这不是有小天在吗，专业人士在这，你就当玩了一趟免费的剧本杀就是了。”
“实在不行，你要不留在这里？”
“不，不行！”笹川谷雨脸憋的通红，“一个家族的人，要死一起死！”
“嚯，那挺有觉悟。”泽田天歌指指前面，“那一会儿你打前锋啊？”
最后还是泽田天歌打头，莫尔瞳殿后，笹川谷雨夹在中间瑟瑟发抖，这会儿天色还亮着，四周都很普通，直到来到神社门前都是。
泽田天歌看看神社门口的善款箱，里面并没有东西，水池也干涸了，俨然一副废弃的模样。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古泽英夫四处看看，笹川谷雨像一个人体挂件一样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他无奈地摊摊手：“你看，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好怕的。”
笹川谷雨紧张兮兮地环视一周，刚松开他，余光就瞥见一旁的树丛里，站着一个白衣的女子，他尖叫一声猛地扑到古泽英夫身上，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
“怎么了？”泽田天歌跑来，笹川谷雨紧紧扒着古泽英夫，闭着眼睛大喊道：“那边——那边树丛——”
泽田天歌一抬头，那白衣女子竟然飘远了。
古泽英夫眼疾手快从笹川谷雨身下爬了出来，迅速跟了上去，莫尔瞳紧随其后，缪把笹川谷雨扶起来，问：“走吧？”
笹川谷雨刚想拒绝，就看泽田天歌也跑了出去，不忘嘱咐他们：“快点跟上来！”
古泽英夫追到一个木质的小房子前，那个女子飘进去就没影了，紧随其后的莫尔瞳叫住了他：“等一下，别轻举妄动。”
等全部的人都到齐，泽田天歌听说女子飘了进去，掏出一张符咒在指间转了转飞了出去，那符咒落到房子表面，就化作了一片晶莹，她说：“里面确实有魂魄。”
说完，她准备抬脚进去，被笹川谷雨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看人体挂件居然换了人，他恨不得抱着自己的脖子。
她无奈地说：“谷雨，要是你实在怕，不如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反正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笹川谷雨仍然在嘴硬：“不行！你在里面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泽田天歌锐评：“我觉得我最大的危险就是被你掐死。”
最后，古泽英夫劝了他半天，笹川谷雨才颤颤巍巍跟着他们进去了。
房子不大，落满了灰尘，内里昏暗，泽田天歌用手机照亮，似乎是普通的房间格局，他们的位置是玄关，面前是正常人家有的客厅，莫尔瞳紧跟在她身侧，笹川谷雨在后面一手拽着泽田天歌的衣角，一手拽着古泽英夫的衣角，一行人在这里倒是显得有些挤。
泽田天歌在茶几上一看，桌上的报纸甚至是前天的，但正常情况下，一户人家的屋子怎么会在两天之内变得如此陈旧？
于是，她转身去了主卧和次卧，都是没有什么发现，正当她准备去书房查看的时候，还没转过头去，就感觉到身后一阵蛮力把她往后拽，与此同时，笹川谷雨的尖叫声在她耳边响起：“鬼！那个女鬼在那里！啊啊啊——”
泽田天歌被震得大脑一阵嗡鸣，转头看去的时候，只见那个白衣女子正站在书房里，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正披头散发地看着他们。
泽田天歌当机立断掏出符咒准备收掉这个魂魄，但笹川谷雨的力气却大的惊人，直直把她往后面拽：“快跑！快跑啊——”
泽田天歌心想说谢谢你虽然这么害怕还不忘带上我一起跑但我真的不想跑啊？？
她被拽的失去重心，连符咒也扔不出去，莫尔瞳刚想帮她，自己也被笹川谷雨拉的一个趔趄，泽田天歌挥舞着手臂大喊：“哎哎哎干什么！——”
她连带着莫尔瞳向后倒了下去，却听得地板“咔”地一声裂开了，所有人都掉进了一个黑洞中。
泽田天歌下坠后，感觉到有人在她背后垫了一下，她立马向侧面翻滚下来，同时问到：“大家没事吧？”
几声呻吟声传来，泽田天歌听到了古泽英夫的和笹川谷雨的，莫尔瞳已经在黑暗中来到了她身边，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我在。”
“缪呢？”泽田天歌往上看，只看得见一个黑洞洞的洞口，而下一秒，一个人也跳了下来，一屁股坐在笹川谷雨的身上。
“嗷！你干什么！”笹川谷雨吃痛地大喊。
缪拍拍手慢悠悠站了起来：“你看，你把大家都拽进这个坑里，还好我足够敏捷才逃过了你的魔掌。”
“那你干嘛又下来啊！”
缪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跟那个女鬼共处一室，怪可怕的。”
泽田天歌四处摸了摸，好不容易找到手机照亮，发现周围是一副藏宝室的样子，一个个格子上放的都是铜像，花瓶，宝石——
“我靠，这不是那件，被盗的，叫什么来着——”古泽英夫指着一个宝石说，“啊海蓝之家！”
笹川谷雨扒在他背后说：“那是海蓝之心！怎么会在这里？”
缪摸了摸下巴说：“难不成，这些全部都是赃物？”
泽田天歌感叹：“我靠，那我们岂不是发现了什么——？”
正当几人准备再观察一番的时候，只见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意识也开始昏沉——
“谷雨，谷雨，醒醒？”
“怎么还不醒，被附体了？”
“没有，那个女鬼不见了，附近也没有她的气息，应该是离开了。”
“那他是被吓的？”
“哦，那我建议给他一巴掌。”
“我来！”
“别！”笹川谷雨立马睁眼，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见几个人围着他，缪一脸可惜地放下了手。
笹川谷雨环顾四周，只见他们身处一片草丛之中，刚才的房子也不见了，他愣了一下：“刚才，难道是梦？”
大家看向泽田天歌，她摇摇头：“不算是，可能是那个魂魄给我们的幻境，想告诉我们什么也不一定。”
一直没说话的莫尔瞳思考了一会儿说：“莫非是那个女子想让我们揭发那个有赃物的地方？”
“那她也是”古泽英夫话没说完，泽田天歌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个地方会是在哪呢？”笹川谷雨挠挠头。
泽田天歌说：“回忆一下，有哪里的房屋的构造是这样的。”
几人抱着脑袋沉默了很久，古泽英夫突然惊喜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去过御坂家，他家和这个房子的构造一模一样！”
于是几人不管天色已晚赶到那里，古泽英夫用话术成功说服看门卫帮他们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房屋，还找到了一间地下室，里面全是目前失窃的宝物。
在一片警笛声中，几人坐成一排，看那间屋子前人来人往，都是搬运宝物的警察，泽田天歌喝了一口警务人员给他们倒的茶，说道：“没想到居然还帮助破案了。”
古泽英夫点点头：“多亏了那位女性的帮忙。”
泽田天歌笑道：“是啊。”说完，她朝着一片阴影挥了挥手。
缪问她：“她走了吗？”
泽田天歌目送着她消失在黑暗中，“嗯”了一声。
而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到自己的手里，低头一看，是一枚黑色的拼图碎片，仔细看去，却觉得雾蒙蒙的。
于是，她趁着夜色大家都没看到，把碎片放进自己兜里。
笹川谷雨终于放松下来，摊在长椅上：“说起来还真是歪打正着，居然真的找到了地下室。”
古泽英夫拍拍他的肩膀：“这说明你有天赋，好好锻炼，你就是下一个并盛的守护者。”
等了很久还不见孩子回来的沢田纲吉听说了这件事，匆匆赶到现场，看见孩子们坐成一排，烟雾袅袅地喝茶，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泽田天歌看到他，高兴地说：“老爸，你来啦！”
沢田纲吉看到孩子平安无事，轻叹一声，笑道：“嗯，我都听说了，你们很厉害。是谁发现的？”
泽田天歌刚想随便甩锅给一个人，就见缪探出头来说：“是我，沢田叔叔，我的无人机侦查到了这里的地下有奇怪的材质，也算是歪打正着。”
泽田天歌感激地看他一眼，小伙子真上道。
沢田纲吉赞许地点点头：“你们都很勇敢。”
“看来，你们已经有能力接受训练了。”
“什么？”泽田天歌瞪大了眼，只听自家老爸说：“不是莫尔说，你们想要接受死气之火的训练吗？”
泽田天歌和缪同时看向了莫尔瞳，满脸都写着救命。
莫尔瞳看着泽田天歌，只觉得有些愧疚，但最后还是别开了眼神：“家族成员应当共同进退。”
“快，杀了我。”泽田天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