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发
想不出其他对自己有利的办法，我只得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都告诉了泉春，她皱着眉头，像是在跟我对质，把双臂抱在怀里，面朝着我，仔细盯着我的眼睛，不时还从嘴巴里说出“这样啊～”“那样啊～”等超级折磨人的词汇。这家伙是我的女朋友吗？
“所以，大致就是这样，请原谅。”
我低着头颅向泉春做出道歉。泉春一边说着“小吉也长大了啊”，一边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摸地把手放到了我的头上，然后在上面摸索摸索～等到反应迟钝的我弄清楚这是什么触感之后，我的头一下子从那之下弹开，像是被某种类似于母爱的东西刺到了心脏，害羞和怀念的情绪涌入大脑，让大脑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立刻变得昏昏沉沉。被比我年纪小的学妹摸头，没有比这更令人羞耻的事情了。
不过由于太过害羞，我反倒没有提及这件事，表面上也没做出多大的反应，只是把头移开了而已。所以泉春压根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尽管我都把头抬起来了，她还是把手伸到上方，在我的头部那里摸来摸去。给我注意啊！
“只能等到下次了啊，做饭。”
“下次也请不要。”
“我会好好练习的！”
看着全春一脸坚决的样子，我决定还是在家里准备一件灭火器好了。
“不过，夏冷叶啊”
泉春低下头露出思考的表情。
“怎么了吗？”
我正在努力使被摸头后的那种害羞感离开自己的心脏，所以变得更主动了些。
“她还真是可爱呢！”
“这就是你想说出的话吗！”
那家伙到底哪里可爱了。我想起夏冷叶面无表情的脸庞和冰冷的语气，在心里对全春发出疑问。这种疑问居然替代了本该成为疑惑的东西，不过疑惑的东西很快在接下来就被解决。
“啊，真巧啊，我在初中见过她一面。”
“初中吗？”
在我的印象里，夏冷叶跟我们不在一个初中。还是说，她在初中时没这么显眼？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性，但可能性很小，小到能够就行自我否决，因为她的外观让她成为不了那种不起眼的角色。
“我在外边比赛，场地是在一个贵族女子学校里，在那边遇到她了。”
“她初中是女子学校的啊。”
“是啊。”
“怪不得。”
夏冷叶家很有钱，不知在何时我已经默认了这一点。是因为传言吧，大小姐之类的。
“她也打篮球吗？”
“不是的，我们只是借用了场地。”
“那就好，否则三观就要被扭曲了。”
泉春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任何看法，而是继续说着。
“她好像是后援队的队长，我们比赛中场休息后，过来给我递了毛巾和矿泉水，问我‘还需要什么吗’。那时候天气很热，她为了我们走来走去，脸被热得通红，真的很可爱呢，我只见过一次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夏冷叶与“后援队”跟“可爱”这两个对她而言极其陌生的词汇联系在一起，联想泉春给我描绘出的画面，我的大脑就开始发痛。不可能的吧，那个夏冷叶居然对别人嘘寒问暖，我的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我还有照片，要看吗？”
“那就看看吧。”我怀着犹豫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
初中时期的夏冷叶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感到很好奇。
“照片能够保存那么久吗？”
“因为我上传云空间了啊，宝贵的回忆就要保存下来。”
“是什么样的照片呢？”
“只是一张合照而已啦。”
泉春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应付着我的问题。
“找到了。”没过多久，她便惊喜地喊道，随后把手机朝向我。
那张由于拍摄时手机版本太过古老而显得像素很低的合照呈现在我的眼前。泉春穿着篮球服，比了个“耶”的手势，把手机举在半空，拍摄出来的合照，两人的头部依偎得很近。夏冷叶双颊被晒得通红，头发被汗水沾湿，刘海贴在额头上，脖子上挂着后援队的牌子，正在朝镜头腼腆地微笑着。
“怎么样。”
我勉强地笑了笑：“确实可爱，你们两个。”
说实话，要不是真实所见了这张充满历史韵味的照片，我还以为泉春之前是在说一个与夏冷叶同名的平凡女孩。照片里的夏冷叶与现在差别很大，那时候她还没有用发卡把额前的头发夹起来，脸上也充满了稚气，可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真的是夏冷叶，如假包换的她。
我不得不承认，过去的夏冷叶与现在的夏冷叶有着大相径庭的差别。主要还是体现在气质方面吧，毕竟照片里的她真的在笑。她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笑呢？我不由得联想起那天我们看夕阳时她露出的一抹短暂的笑容。
“那时候还真是青春啊。”
“现在不也还在青春之中吗？”
“快要结束了，等到高中毕业之后，青春不就彻底而言地结束了吗？”
“现在想这种事情还为时过早。”
大概吧。十八之前的我们与十八岁之后的我们有什么不同？只有等到那个年龄段才能知晓问题的答案。
“所以说，校内的那种传言一听就是假的。”泉春说。
“哈哈也是啦。”
泉春能够这样大放厥词，是因为我没有将夏冷叶的真实面目揭露给她。她会以为我在摸黑夏冷叶也不一定，总之不可能相信我的话，就算是为了过去美好的回忆也不能够相信。我感慨一个人的变化居然能够这么大。
“既然学长想泡的话，我就让给你好了。”
用喝水平复内心的我一下子被泉春的话呛到，在那咳嗽了好一阵子。泉春说着“真是不小心”，然后替我拍拍后背。她以为这都是谁害的？
“怎么连你都这么认为？”
“不是吗？”
“绝对不是！”
快来一个人告诉我，我真的没有在泡夏冷叶。此时的我非常需要这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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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满分的歉意送走泉春之后，我望着她的身影走下满是阴影的楼梯，随后关上门，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
今天阳光没有往日那么刺眼，但浑浊的空气依旧让人胸口发闷，似乎炎炎夏日的余火尚未有过平息的征兆。电风扇呼呼地转着，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客厅像是塞进了只有电风扇存在的真空，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个夏天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在心里不知向谁发问，拿起桌子上的小刀，放到水龙头下洗了洗，顺便洗了自己的双手和手臂，让自己焦躁的内心变得更凉快些。
时间差不多了，我确认口袋里的手机还在，走出门，前去迎接这令人难受的天气。在门口打了辆车前往目的地，我的头依靠在车窗内侧，看着窗外不停向后移动的风景。大概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目的地，那所大桥之下。
头顶的高架桥上不时传来车轮快速滚过的声音，厚重的路面有股烤焦了的气味，同时仿佛拥有重量的太阳光直射在我的身上，让我的背部微微发汗。我俯下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薰衣草的香气已经不见了，像是随着汗液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因为处在交通枢纽的位置，这里的人群密集，尽管在这样该死的天气之下，还有不少人在路边走动，女性们大多都撑着阳伞。一辆装货的卡车停靠在路边，上边挂着好几个轮子，底下有一块被液体淋湿的地面，呈现出更深的颜色，像是从车的底部漏出了什么液体。因为餐厅在路的对面，所以我穿过马路，接着绕过了那辆遮挡视野的大卡车。才发现那里是修车的地点，原来那辆大卡车出了故障，临时停放在那里。
修车人员穿着绿色的服装，拿着单子对好像是车主的人说了些什么，车主便自认倒霉地说了几句“好吧，好吧”，然后跟着修车人员走进了店里。不久后，修车人员拿着工具走了出来，那个车主上了卡车，又从上边下来。我蹲在路边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一幕，尽管好奇，但也没看多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那个修车人员是怎么修车的，我都没看到。因为出门前没有喝水，此时的舌头缺少水源的供给而皱缩起来，喉咙也像冒了烟一般。我张开嘴，让口水充满我的嘴部，以此来缓解干渴的局面。
我走在街道上，没有发生碰巧遇到夏冷叶的巧合，脚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声响，来到我们所定的餐馆。我走进去，空调的气息铺面而来，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冷温不久就让我身上的热气消散得一干二净，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我问了前台，前台说夏冷叶还没有到。我早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预定的时间，不过再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就来到这里，说是领我去往餐桌。
于是我在她的带领下，走上楼梯，在一处靠窗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桌子很小，大概只容得下我和夏冷叶两个人共用。这家饭店似乎主打的就是小而精的装修风格，周围的墙壁上面有细小的、摸起来很舒服的绒毛，灯色昏暗，四周被照成了暗红色，烘托出安静的氛围。周围的吃客也似乎因为气氛使然，连说话声都轻柔了一些，可是碰杯的声音和筷碗的声音更加明显了，在四处连续不断地响着。
这是一个好地点，我从窗户向外看去，可以直接看到餐厅的大门，也因此可以直接看到夏冷叶的身影。她如果来到了这里，我便可以直接看到。我在心里掐着时间，想着如果她迟到了，就好好地说一说她，挫一挫她平日里的锐气。想着想着，不禁让我想要发笑。
茶水被端上来，是与这种天气很契合的柠檬茶，只不过是热的，下面还用一个微小的炉子在加热，也许是考虑到了饭前空肚子喝冷水不好的说法。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翻看着桌上的菜单，时不时看向窗外，静静等候着夏冷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