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姐疯

    对于平常人来说，在家办公总要轻松一些，而对于有两个熊孩子的陆炯来说，在家办公反倒要比去单位办公辛苦许多。虽说节省了上下班通勤的时间，家里又比单位更为舒适，随时有沙发和床可供休息，还有触手可及的娱乐工具，比如电视和一些健身器材，然而麻烦的是，两个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小家伙，既然每天无法出门玩，就总要把家里闹个翻天覆地。

    陆炯的女儿叫陆涵，儿子叫陆杨，之所以叫这名字，都是因为查的生辰八字，命里缺水和木，所以便取了涵和杨，也寄希望于他们长大了有内涵、有涵养，能够成为栋梁之材。

    疫情前，两小只每天都要在外面疯的，隔离的日子里，陆炯本来还怕管不住他们俩，要总往外跑，但他们似乎看到楼门口的大白都很害怕，并不敢出门。陆炯想，原来他们也有怕的时候，看来孩子只是窝里横的。

    出不去门儿，孩子没觉得憋屈，反而，女儿说：“你不用上班了，我也不用上学了，你在家陪着我们真好。”陆炯把女儿和儿子揽在怀里，心里虽还对他们的吵闹感到烦躁，却也涌上一股暖流，使他的心情又变得格外复杂。

    看着两个孩子拿着枕头，抡着，舞着，互相打斗，从卧室跑到客厅，又从客厅的沙发上跳下，跑到另一个卧室，陆炯陷入了沉思，怎么我和雪妍从小都是很安静的人，我们的孩子这么能打闹呢，也许是因为现在人们对孩子的打骂和约束少了？让他们解放了天性？又或许是缺少了我的陪伴和引导么？

    他试图让女儿自己多看些书，但她看到不认识的字，懒得查，一会儿便嚷嚷着不肯看书了。所谓言传身教，陆炯在办公间隙时也端起书看，不过，女儿并没有被他的行为感染，依然对书籍持仇视态度。最后，他只好作罢，并为自己找了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女儿每天有网课要上，为了她的眼睛，不读也就不读了吧。工作之余，他也想给小儿子多念些书，试图让他安静一些，但是没过几天，他便感到儿童书籍的无聊和浪费时间，自己先厌烦起来，并且儿子总是安静不了多一会儿，又要去找姐姐疯闹了。陆炯终于决定放弃，他对自己说，认命吧，孩子的天性如此！

    儿子喜欢看奥特曼动画片，喜欢摆奥特曼发招的pose，最得意的战斗成绩就是曾经把爸爸打倒过。在他的全家战斗力排行榜里，妈妈的战斗力最高，陆炯则是最低的。每当别人夸他厉害的时候，他就一遍遍地说：“哈哈，我都能把爸爸给打倒。”又有一次在玩闹中，儿子带着小拳击手套，对爸爸一番连续击打后，陆炯的嘴部挨了一下，正值这段时间自己的牙周炎犯了，嘴里便出了血。于是，再等别人夸他厉害的时候，他就改口一遍遍地说：“哈哈，我都能把爸爸打出血。”每当听到儿子这么说，陆炯自然不会生气，只觉得儿子可爱，感到很有趣。

    那是一天下午，还是两个熊孩子，在陆炯在家办公的座位后面打闹，陆炯正愁眉紧锁，既为工作上一件难事着急上火，又烦恼这两个孩子总是不能让他安静片刻。他抑制着负面情绪，并不想吼骂他们，只是大声说道：“别闹了，安静点吧！”两个孩子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姐姐还拿着一个仿真枪吓唬弟弟，弟弟往陆炯这边跑过来，一边逃跑，一边喊着：“jiefeng了！jiefeng了！”陆炯愣了愣，瞪大眼睛看向窗外，依然是静肃的大街，没有人烟。便有些责怪地说：“别胡说！哪里解封了？”儿子还是喊着：“是jiefeng了！jiefeng了！”陆炯看看儿子手指的方向，才知道他说的原来是：“姐疯了！姐疯了！”瞬间，心头所有的怒和恼便没有了，转为发笑，真不知道儿子跟谁学的这话。。。

    儿子除了喜欢奥特曼，还喜欢孙悟空，还有斗罗大陆里的唐三，于是总是跟爸爸探讨他们谁更厉害的问题，爸爸不堪其扰，随口说孙悟空吧，他便又追问为什么，于是陆炯只好不耐烦地解释说孙悟空会七十二变啊，他便又反驳说奥特曼那么大个，一脚就把孙悟空踩死了，陆炯只说怎么会呢，便不多做解释了，儿子也不再发问，只是继续在脑海里思考着这个问题。陆炯有一次跟儿子无意中说：“要是人能像孙悟空一样变小，打败那些病毒就好了。”儿子却当真了，那几日总是说自己要变小，把那些危害人类的病毒都打倒，妈妈就可以早点回家来了，我们也可以早点出去玩了。

    陆炯有时想，儿子这么小，就有着保护家人，拯救地球等伟大梦想了，倒是要归功于这些动画片了。可儿子总是没大没小，不听自己的话，坚持做他喜欢做的事，是不是也是在执意守护着什么呢？是天性吗？是自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