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梦魇
辛久久闭了闭眼，害怕自己心软“阿瀮，你为何非要去争，太子哥哥为人宽厚仁慈，勤政爱民……”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瀮推开她冷笑“所以，我就不配和他争吗？”
为何所有人都看不到他，连她也是，扎在心底的刺又疼痛起来。
辛久久低头，看见二人之间隔着一步之遥，抬头见他眼神中的不屈和野心，遗憾的想若自己真的说服他放弃，余生他未必不会后悔，未必不会埋怨自己……
“也许身为辛家人，便注定无法过上儿女情长的生活。”
雩风的话在耳边响起，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压住鼻酸挤出笑容“好，既然你已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看着她转身毫不留恋的背影，赵瀮突然觉得心慌不已。
赵汐在逸王府门口来回已经走了无数遍，伸长脖子再往里面看，辛久久还是没出来。他本来想跟着一起进去的，可是被她拒绝了，天知道她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根本不敢再坚持，导致现在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又在门口转了一个来回之后，终于一跺脚往府里跑了进去，刚好看见辛久久从门内出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赵汐内心感慨得亏进来接她了。
走到她身边，什么也没说，想握住她的手往外面带，她的手冰冷握成了拳头，赵汐想帮她掰开却根本没有办法，只好包着她的拳头往外走。
来不及思考太多，眼下只想安抚好她。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发，眼神空洞无神，无论他在身边说什么都不回应。赵汐快要急哭了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小汐汐，送我回家，我想睡觉。”
赵汐激动不已“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到了。”
一天遭遇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背叛，辛久久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有人在拉扯撕裂。一部分想要嘶吼发泄，毁掉身边的一切；另外一个毫无生气，只想躺着睡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将军府，虎伯一直在门口等待，一天没见到辛久久的他早已急躁不已。帮着赵汐将人安置躺在床上，她几乎是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赵汐守在旁边，不愿意离开，虎伯便随他去了。下人端来热水和毛巾，赵汐小心翼翼给她擦拭额头和双手。就像他小时候生病，辛久久帮他擦拭那样。
半夜时候突然被呻吟声惊醒，他赶紧起身查看，只见辛久久似乎在做噩梦，挣扎着喃喃说梦话。赵汐拿手背试了一下她的额头，已经滚烫一片，赶紧起身跑出去叫人。
梦里辛久久感觉头疼欲裂，无数个片段在脑海里涌现，每一个都让她喘不过气。
一会儿是自己小时候生日走失的那天，自己怎么转也转不出去的各种小巷子，自己只能不停的奔跑。
一会儿是赵瀮被他母妃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小黑屋，他在里面哭泣，自己想给他开门，但怎么努力都够不到门栓。
一会儿是林雩风抱着自己说“别哭别哭”，可是一瞬间她便变了脸，嘲讽着说“你有一对好父母……”
再切换便是赵瀮对着自己说“从来没有爱过你……”
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赵汐小心翼翼的用毛巾给她擦去，可惜擦完又有，没有尽头。
大夫正在开药，虎伯在旁边焦急问道“大夫，小姐这是怎么了。”
“辛小姐应该是受到了严重打击，心理上无法接受。想靠睡觉逃避现实，被梦魇住了。我给她开几副安神的药先吃。最终还是得靠她自己看开，解开心结才是。”大夫叹了口气，将药方递给虎伯。
熬过一夜，天终于亮了。一辆马车急速奔驰到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洒扫的小厮看见，高兴的往里面去通报“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
辛老将军下了马车急匆匆直奔辛久久的房间，看见躺在床上的孙女脸色苍白，梦呓不止，心痛不已的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乖宝儿，爷爷回来了，别怕，别怕啊”。
睡梦中的人逐渐平静下去，辛老将军将被子给她盖好，头上敷上热帕子。厉色看向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赵汐低下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好。虎伯见状解围“将军，不要打扰到小姐休息，我们出去说。”
听完虎伯的解释，辛老将军恼怒不已“黄口小儿，欺人太甚，去给我拿红缨枪来。”
虎伯立马着急道“将军这是要干什么？他毕竟是皇子，将军可不要轻举妄动，再说……”
辛老将军一挥手“不用再说，此事是他不讲情义在先，若孙女受了欺负我都不能为她讨回公道，九泉之下我无颜面对柔柔和仲连。”
就在二人谈话期间，听见里面赵汐在喊“久久姐姐，你醒醒呀。”
辛老将军大步跨进房间，就见刚刚平静下去的辛久久又开始说胡话，抚上她的额头，更烫了。
“阿爹阿娘，生辰我想吃烤鸡。”辛老将军顿时红了眼眶“乖宝儿，你醒来，爷爷给你做呀。”
梦里的人好像听进去了，平静了一会儿，重新露出痛苦的神色“爷爷，爷爷你别哭，我陪着你。”
老人终于忍耐不住老泪纵横，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祈求道“乖宝儿，你醒醒呀，不要吓爷爷。”
虎伯端来汤药，赵汐和老将军一起合力给她喂了下去，梦里的人终于沉沉的睡着。
辛老将军站起来，手上青筋暴起“谁都不许跟过来”。拎起红缨枪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这边赵瀮也是一夜无眠，自己比想象中要难受，辛久久最后难过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可惜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站在院子里和昨天同样的位置，回忆忍不住涌上来，赵瀮闭上眼睛扶着石桌，一阵心痛。吕伯匆匆跑进来汇报“辛老将军闯进来了，下人们拦不住。”
汇报期间，人已经踏进了院子，赵瀮直起身示意下人们全部退下。
来人双目猩红，青筋暴起，辛老将军虽然已经年近六十，气势上毫不逊色，当年驰骋沙场的血性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