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从此山高水长，互不相欠
赵瀮没有开口，辛老将军手扶红缨枪竖立在身旁，睥睨着他“这些年，久久对你如何？”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概括，最终化作“很好”二字。
“久久对你的心意，你可一开始就知道？”
问题触动心弦，也是他最为愧疚的地方，咬牙道“知道”。
“她对你好的时候，你可曾明确拒绝过她。”
尖锐的问题像刀直插他的胸膛，赵瀮握紧双拳“没有”。
对面的人陡然提高音量“很好，很好……若你不知道久久的心意，或是你明确拒绝过她的爱意，老夫今日立马转身离开！男欢女爱，强求不来。可是你都知道，你知道她的爱意，却不拒绝。享受着她对你的好，利用她带来的便利，我若不能替她讨回公道，便是我这当爷爷的失职。”
辛老将军一抬头“去拿剑来，免得说老夫欺负你。”
赵瀮看向对面的人，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和他动手，可是看到他手中的红缨枪，便想起那日满婆婆的话“那人手拿一把红缨枪……祸国殃民……”
想忽视却很难，感觉心里有头猛兽想要挣脱出来。等回过神的时候，剑已经拿到了自己手中。
对面的人早已等不及，见他拿起剑便挥舞着红缨枪攻击过来。赵瀮战意不足，只是单纯防御着。
几个回合之后，当他再次被长枪逼到角落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始反击。
当他的剑逼近对方的时候，辛老将军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赵瀮大惊想要撤回，然而已经来不及，剑直直插入到了他肩膀里。
辛老将军冷哼一声，一只手抓住他的剑，另一只手上的长枪已经挥了过来，长枪枪杆打在胸前，他被震出几米远。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赵瀮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忍不住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吐了出来，满嘴的铁锈味。
对面站立的人将身上的剑抽出来丢在地上，重新将长枪背在手里，冷冷的看着他“从此以后，不要出现在久久面前”。
赵瀮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大笑起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这次来教训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在自己手里受了伤，久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这是，要彻底断了久久的心思！
五脏六腑的疼痛哪里赶得上心里的悲哀，赵瀮躺在地上，眼泪划过耳边掉落融入土地里。就这样吧，爱与恨都终结在今日，从此山高水长，互不相欠。
辛老将军回到府中的时候，肩膀上的血水浸透了半个肩膀的衣衫，虎伯看到大惊失色“将军没打过？”
没等回答便抢过长枪要出去“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付出双倍代价。”
老将军无奈，拦住他“你赶紧给我治伤，再慢慢说。”
包扎完，去到辛久久房间看，她还没有醒，只不过喝完药睡的比之前安稳一些了。将三皇子赶回去休息，老将军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亲自守着。
半夜，辛久久慢慢睁开眼睛，房间里点着几盏蜡烛，四周寂静无声，柔和的烛光显得温暖又安心。失神片刻反应过来是在自己的房间，歪过头便看见坐在凳子上倚靠在床框上睡着的爷爷。
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出来，坐起来想要给爷爷搭个毯子，想不到瞌睡中的人立马醒了过来。看到坐起来的她立马泣不成声抱住她“乖宝儿，你总算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爷爷可怎么活啊！呜呜……”
在爷爷臂弯中的辛久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每次生完病都会来这么一出，不同于之前的无奈和好笑，辛久久同样放声大哭起来。
“爷爷，他们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辛老将军心痛不已，从小到大就没见她如此伤心过，拍着她的背安抚“没事，爷爷在，爷爷在啊！”
这些天的忧愁，纠结，委屈和伤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心释放的港湾，泪如泉涌。
虎伯听到声音赶过来，在门外听见哇哇哭成一团的爷孙俩，擦了一下眼角，爷孙俩真是一个样，都是爱哭鬼！
清晨，虎伯端来两碗药，递给眼睛一样肿成核桃的爷孙俩。
辛久久惊讶道“爷爷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也要喝药。”
辛老将军只对虎伯嘟哝道“喝药怎么没有蜜枣。”
然后淡淡的回答她“没什么，爷爷老了，技不如人，想替你出气害的自己受了点伤。”
按照对他脾气的了解，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立马紧张的用另一只没端药的手翻看他的手臂“爷爷，到底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辛老将军立马安抚，轻拍她的背“没事，就是胳膊被擦伤了，已经包扎好了。”
嘴巴微张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低下头盯着药碗。爷爷是自己的底线，他知道的，竟然做的如此之绝吗。
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掉进碗里，心里无比内疚“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来回抚摸道“乖宝儿，不用道歉，我可是你爷爷呀，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护你的。”
抬起头，看见老人温柔又坚定的眼神，心情终于又开始平复下来。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掺了眼泪的药，真是又苦又涩。
爷爷回来之后，辛久久的日子渐渐舒坦下来，虽然还是会不停心痛，但是不会再有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了。
白天有人陪有人逗乐，辛久久可以逃避不去想那些，可是一旦入夜，寂寞袭来，过去的种种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闪现，好的坏的，甜的苦的回忆，最终都化成了伤人的刀，扎的心脏鲜血淋漓。
总是要折腾到后半夜才能睡去，那时候枕头也都已经被泪水湿透了。越往后，辛久久开始惧怕天黑，总是要点着蜡烛才能最终睡着。
晚上睡的晚，白天起的迟，府中的事情有爷爷打理，辛久久彻底变成了米虫。每日便是吃吃喝喝，渔婶为了给她补身体下足了功夫。
赵汐经常给她带些小玩意儿和吃食，然后又无情的嘲笑她最近都养胖了。
快到除夕的前几日，将军府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贾姨娘和李巧韵突然登门拜访，二人看起来比之前过的要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