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讨厌他们，丢下我一个人
接近傍晚的时候，赵瀮来到御花园一直待到入夜。
第二日依旧如此……
第三日依旧如此……
一直到第七日，靠近御花园听到里面的动静，他终于松了口气，自己等到了。
靠近游廊下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果不然在不远处被护卫拦下。去祈年殿求见永远会被拒绝，那便只能在御花园里“偶遇”了。
他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那人只是抬头扫了自己一眼，便马上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好想逃开，他握紧拳头，麻木的将背的滚瓜烂熟的说辞念了出来。
“父皇，五日后便是久久的生辰，还请父皇恩准儿臣出宫陪她过生辰。”
闻言，那人重新看向他，虽然天已昏暗，他还是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怒意。他连忙低下头，感受着灼人的目光在自己头顶巡视。
四周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冷漠的两个字“准了”。接着便是人群消失的声音，无人注意到他勾起的唇角。
今日是辛久久的生辰，然而爷爷去了西南地区要建立新的商号，来不及赶回来。
早上起来吃过长寿面，无所事事的辛久久坐在门口看人来人往，似乎在期待什么。
“妮儿今日生日，为了庆祝，我们回家吃烤鸡好不好？”辛久久闻言，好奇的盯着跟自己同日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被父母夹在中间牵着，走起来蹦蹦跳跳的。
“娘亲给你缝了一件新衣服，一会儿回家穿上试试。”女子声音很温柔。
“好，我要穿去给小桃子看。她肯定会很羡慕。”小姑娘奶声奶气。
“哈哈，那是，你娘亲手艺最巧了。”男子的声音充满得意。
辛久久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小手，被父母牵着是什么感觉呢？
父亲的手，肯定粗糙又扎人吧？母亲的手肯定柔软又暖和吧？恍惚间，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个小姑娘，被牵着的人成了自己。
直到三人进了门消失不见，辛久久才发现自己竟然跟了他们一路直到家。看着陌生的巷子，想凭记忆往回走，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感觉周围打量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多，忍不住小跑起来……
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没有力气，不敢停下来。
终于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向前跑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绝望中，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喧闹而来“久久。”
回头看，见赵瀮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路口，焦急的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哇的哭出来……
趴在赵瀮的背上，辛久久情绪还没平静下来。
“我爹娘是大英雄，我不能哭。”
“嗯”
“我才不羡慕别的小孩有父母牵。”
“嗯”
“可我有时候还是讨厌他们，丢我一个人。”
“没关系，可以哭的”赵瀮轻声安慰。这句话像拔掉了瓶口的塞子，眼泪终于憋不出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到赵瀮的背上，晕湿了大片衣衫。
终于哭累了，闭上眼睛睡着。赵瀮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待他将辛久久送回府中时，早已人仰马翻的将军府总算平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辛久久的房间，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绚丽华美，相反比较简约，里面堆满了各种民间小玩意儿。
再仔细点看会发现略显凌乱的房间里，不少价值连城的东西随意摆放着。
辛久久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推开门发现院子里看书的赵瀮惊喜不已的跑向他，仿佛上午的脆弱只是梦一场。
“阿瀮，你怎么会来找我？”
“嗯，今日不是你生辰吗？”
“你知道呀，你是专门来陪我过生辰的吗？”
“嗯。”
“那礼物呢？”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赵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从袖中掏出一串彩色手串。红、黄、紫、青……各不相同颜色的圆润玉珠串成一串。
“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他话还没说完东西便被抢了过去，辛久久将手串戴手上大小刚刚好。
“好漂亮啊，和烟花一样五光十色。这么新奇的款式你是怎么找到的？”
“你喜欢就好。”赵瀮捏住伤痕未消的手指，看她真心喜欢，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无法开口告诉她这是自己做的，因为没有好的玉石料子，只能找各种边角料拼凑。
休息够了，便带着好不容易出宫的赵瀮在武安城内闲逛。桂花糕，糖葫芦，小馄饨……逛了一路，吃了一路。最后再到桥头茶馆外点一壶粗茶，听说书人讲故事。
夕阳西下，赵瀮便告辞要回宫。
“啊？我还想带你去吃聚珍楼呢。那里看夜景最美了。”辛久久一脸恋恋不舍。
“没办法，宫里门禁时间要到了。”赵瀮虽然舍不得，也没有办法。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陪我玩？”
“你随时进宫不就能找我玩了。”
“可是宫里没有外面有意思。”辛久久失望的撇撇嘴。
“那……可能要等我出宫建府独住吧。”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建府啊？”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先走了，不然赶不上了。”
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辛久久充满疑惑，为什么提到出宫建府阿瀮如此慌乱。
二人生辰相差不过十日，辛久久早就想好了送什么礼物。
赵瀮生辰当日，内务府和往年一样送来了份例，同时带来的还有出宫建府的圣旨，并且赐下了宅院，良田等一应事物。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是辛久久的功劳，但为了照顾他脆弱的自尊心什么都没说。
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想到她便胸口闷闷的，不过是利用而已，愧疚什么呢？
再一次翻开圣旨看到封号那里，“逸王”吗？安逸清闲，这是变相的告诉自己安守本分不要妄想什么吗？可是他偏偏要去争抢。
出神期间，辛久久拎着一个食盒进来，笑的狡黠。
他勾起嘴角，眼底没有温度，不用猜也知道她是来给自己过生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