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错觉

    醒来已是半夜，乳白的月光洒在兰京赤裸的身体上，他转过头，身边躺着大将军，高澄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也没穿衣服，他的脸紧贴在自己的脸旁。

    一颗眼泪从兰京的眼角滑落到耳畔，他厌恶地一把推开高澄，借着月光在地上寻找自己的衣裳，高澄醒了，从背后抱住他，两个人都摔在地上，高澄柔声说：“阿奴，你到哪里去啊？”

    “放开我，你不是人，你这衣冠禽兽！”兰京奋力挣扎，高澄竟制不住他，被他推到一边，立时恶狠狠道：“好啊，你走呀，你以为能逃得出孤的手掌心吗？若是你肯听孤的话，把孤侍候得开心了，或许会放你回家。”

    兰京找到衣服，往身上胡乱穿着，一边穿一边落泪，突然瘫坐在地、崩溃大哭。

    高澄把他揽到怀里，摸着他的脸说：“阿奴，乖，听话，你已经是孤的人了，孤发誓会对你好的，不要想着逃跑，否则，你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兰京又羞愤又惊惧，他终于明白燕郡公为什么会送他到大将军府了，他早闻大将军好色，但不知道大将军竟然是男女兼爱，自己尚未成亲，却失身于一个男子，简直丢尽了父亲的脸面，或许清秀的长相是一个原因，更让大将军兴奋的是他的身份——梁国名将兰钦的公子吧！

    自那天以后，兰京有了两个身份，白天是厨房的膳奴，晚上是东柏堂的娈童。因为深得大将军恩宠，有一段日子，他过得呼风唤雨，被府里的奴婢们吹捧着，他甚至有了错觉，觉得他是东柏堂里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的二主人，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比在兰府还要春风得意，没人敢大声跟他说话，连厨头薛丰洛对他也是低头哈腰的。

    大将军虽有凶狠的一面，可是在床上却是极尽温柔，他越来越觉得大将军长相英俊、身材雄壮，侍候他也不算委屈了自己，到后来，他居然每天盼着夜晚早点来临。

    然而有一天，大将军从外面领回了一个流浪街头的女人，从此一切改变，他再没机会在东柏堂里侍候大将军了，只有偶尔大将军兴起，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扑倒，灶台、柴房、水井边……甚至厕所，什么污秽肮脏之处都可能成为大将军临幸他的地方，他终于明白大将军根本没有爱过他，只是玩弄他而已，跌下床榻的兰京成了府里奴婢们嘲笑的对象，人人都敢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自己做事稍有不慎，厨头薛丰洛就对他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他想家了，他想尽快回家，他流着眼泪写信给父亲，想方设法托人送去梁国，还好父亲没有忘了他，许诺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他赎回去，然而高澄却一口拒绝了。兰京不明白，既然大将军不爱他，为什么不放过他呢，非要折磨他取乐。如果不是为了能再见到母亲，他真想悬梁自尽、结束这一切。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高孝瓘在安慰：“兰叔，您放心，等阿爷打了胜仗回来，我会找机会帮您劝说阿爷的。”

    “真的吗？四郎君，奴给您叩头了。”兰京跪在高孝瓘面前，泣道：“若是奴能回家，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德。”

    高孝瓘扶住他说：“不过是说几句好话罢了，兰叔莫要如此，我尽力而为，能不能成，还要看阿爷呢？”

    “四郎君深得大将军喜爱，您说话比旁人有用得多，郎君可一定记得帮奴说话啊！”兰京连连叩头。

    “兰叔放心，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去做的。”高孝瓘扶起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