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庄上寻亲
一夜好眠，红影神采奕奕地去马行租了辆马车，盘算着去凌府城外的庄子看一看。
马车不快，但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庄子附近。
给了驾车的马夫一些银两在原地等着。红影自行下了马车去庄子边上闲逛。
虽说是庄子，周围人烟并不少，俨然是小村庄了。
大片的农田显出绿意，零零散散的农夫农妇在自家田中劳作着。
高低错落的屋子立在田地周围，在不远处就是凌家的庄子了。
红影依旧是寻亲的那套说辞，她语气温柔又穿着得体，全然没有以往富贵人家趾高气扬的模样，被寻问的人也就没那么排斥。
“李夫人，你说的姑娘我们没有见过。”
见红影目露哀愁，一位面容慈善的老妇人上前宽慰了她几句。
“李夫人莫要太过担忧，你那位妹妹或许早早离开了那庄子，只是不知仍有亲人在寻她。”
“您是？”
“夫人若不嫌弃，唤我吴姨吧。”
“吴姨不知，我那妹妹年幼走失，家中几番打听终是知晓她来了城外庄子做活。母亲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上妹妹一面，可惜我无用……”
红影哀伤至极，说着就落下泪来，又故作坚强拿出帕子拭去。
“唉！庄子上的人怕是都不在了……”
自称吴姨的老妇人已然被红影触动了，她迟疑着还是好心说了一句。
“怎么会！”
红影颤抖着几乎晕死过去，她紧紧地抓住老妇人的手，“一个活着的也没有吗？”
“除了看管马厩的老奴，庄子里已没有别人了。”
吴姨拍拍红影的手以作安抚，扶着红影回了自家的小屋，将实情告诉了她。
他们邻近这一片的谁家没有被告诫过几句。若不是红影易容后的李夫人恰巧与她嫁人后难产而亡的幺女有几分相像，吴姨也不会心生怜悯。
“原是如此，我可怜的妹妹！”
依据吴姨透露的，红影慢慢还原了庄子里发生过的事。
凌思湘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前前后后将庄子上伺候她的下人打死了个干净，只有管着马厩的哑奴老钱留下一条命。
农户们会清楚这事，是因为有些家中贫苦，被卖去做奴婢的女儿也死在了庄子里。
还有连续几日被冲出来的血水，都浸到了离得近的土里。惨烈之状吓坏了一直老实度日的他们。
“东边老王头家的大丫就在庄子做事，说是给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绿蕊的，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李夫人，实在不行，你去他家问问看吧。”
吴姨想起前几年老王家的得意与如今的沉寂，不由叹了口气。
大丫是自己卖身给人当奴婢的，她服侍的主子心善大方，时常拿着赏银回家，真不知犯了什么事，人突然稀里糊涂就没了。
“还是不了，这样的伤心事总不好再提出来。多谢吴姨愿意冒险告知，能得知妹妹下落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办完家妹身后事我便离开了。这些银两留于吴姨，只作吴姨好心照顾我的报酬。”
“不可不可，李夫人寻人心切，老妪怎可收取银钱？”
“吴姨好意帮我，不收，我于心不安。更不能因我之事给您添麻烦，些许碎银是吴姨见我身子不适相帮的谢银，别无他意。”
“谢银”二字红影咬字重了许多，吴姨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推拒，默默收下了。
“好事”做到底，又让吴姨扶着站立不稳的她上了马车。
回到客栈，红影借故需要休息，叮嘱了王七今晚不必送饭上来。马不停蹄地又换上男子打扮，趁人不注意，装作客人疾步出了客栈。
这回她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挑了家新马行，买了匹好马直奔庄子而去。
知道庄内只剩一位哑奴，红影飞身进去当着老奴的面将他敲晕过去，确保他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形貌。然后大摇大摆逛起了处处透着荒凉的庄子。
比起农户的屋舍，这处庄子建得古朴雅致，有花有树，有山有水，是个好居处。虽不是很大，但与凌府相比并未差上太多。
一进主屋，红影就察觉到了违和感。外边那叫一个萧条，枯草落叶满地，屋里却不染尘埃。
手指拂过摆放齐整的妆台，她没忍住嗤笑出声。这是不舍住了十几年的屋子？
是哑奴年岁已高，只扫得净一屋？还是有别的什么人特意前来打扫？
本想直接离开，走至大门处，红影又折返回来，去了下人住的几间屋子。
老妇人口中的绿蕊是已经定了亲的，拿回家的银子也是存着，好日后被主家放出来成亲后留用。
许是主子确实宽和，偏房收拾得不错，两人一屋，桌椅摆设也不缺。
离主屋最近的住的应是位嬷嬷，衣裳料子不算差，颜色略微暗沉，还有几件值些银子的首饰。
细细翻了翻，红影身上手上沾了不少灰，什么也没发现，放下手中厚重的袄子，就打算出去。
一个想法乍然划过，她止住脚步重新拿起了那件旧袄，比之其他衣饰，它称得上破旧了。
这一回她从袖口开始一处处细致摸索，果真在衣摆处叫她摸到了东西。
红影用匕首小心挑开线，取出了一张折起的纸条：若娘不在了，尽快回乡，老树下取信。
内容十分简单，是叫家人逃命的意思。想来这位嬷嬷以为家中会有人收回她的遗物从而发现这纸条。
谁曾想庄子的主人打死了下人，并未多此一举让人前来收殓，可能连门都进不得。
可惜聪明人遇上了狠毒之辈。不知这嬷嬷的家人是否还在人世，希望是听到点消息安全跑了，也好让她有机会取得那封信。
从敞开的木盒里挑了把刻了字的古旧银梳子，红影去了旁边的屋子。
一样的布置，但装有彩色丝线的篓、子、床头颜色鲜绿的外衫……无一不显示这里住着年轻婢女。
她还从篓子里翻出了未绣完的荷包，不似女子佩戴的，倒像是送情郎的，顺手塞进了放梳子的腰包中。
红影又找了找，没有有用的物什，就换下一间屋子。
秉承着绝不错过的原则，连晕着的哑奴的屋子她也进去翻找了一遍。最后带着不明用处的几件东西离开了庄子。
站在绿蕊父亲家外不远处，红影踌躇再三还是放弃了前去打扰。
有一个一直藏在某处的人却发现了她，那人极有耐心，仿佛可以长长久久地隐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