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知而必答
“赵风，护送太子殿下回宫。”
“是。”
……
将沈上嘉送走，未过多久，温俞安二人也回了府，唯独阿德不见踪影。身后的下人抱着好几匹制衣服的料子，险些抱不动。午时谢知行匆匆离开，他们二人用过膳食后就去成衣店替蛮姐儿和行哥儿买了些合身的衣服，还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和温长訢素日最爱的糕点，马车空间不大，险些装不下了，这才堪堪停手。
回府时温长訢仍躺在睡椅上瞧话本，格外投入，就连有人靠近也曾察觉。蓦地有人将她手里的话本拿走了，一呆，回过神来气冲冲地扭头一看，要说的话顿时哽住了。
是爹娘。
温长訢心里原是存了些气，气爹娘晨间出府竟未带她。无需他们多言，便看到了身后熟悉的糕点食盒，顿时将气抛之脑后。
“爹！娘！”温长訢满心欢喜地飞奔过去，一头扑进了陆晴苑温暖的怀里。
“阿娘今日怎的不叫我起床？”温长訢不满道，只是撑不了多久，便又笑了起来。
陆晴苑自然知道今日独把她放在府里会叫她不满，只是有些事情若让她知晓，只会徒增烦恼。不愿让她生闷气，便买了些东西哄她开心。她自个的女儿自然是清楚的，嘴上不饶人，实则最是心软，同老太太一样的性子。
“你阿娘给你买了些料子，叫人拿回库房去，改日让崔姨替你再重新量量身量，制一批新衣。”
温长訢笑眯眯应了声好。
晚膳是在偏院里用的。温长訢同谢知行对立而坐，陆晴苑及温俞安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正正好将桌子的四面坐满。陆晴苑伸手夹了块茄汁茭白放到谢知行碗中，嘱咐他多用些。谢知行微微笑了下，点头将那块茄汁茭白放入口中细细尝了一番。甜口的，甚是多汁。
温长訢左等右等等不来阿娘给她夹菜，娇哼一声，赌气般将剩下的茄汁茭白通通倒入了自己碗中，偏要较劲。陆晴苑无奈，夹了道她素来爱吃的金丝酥雀放到她碗中，眼含笑意，似在说她还同小孩子一般爱争抢。
晚膳用完后，陆晴苑特意叮嘱谢知行留下，遂温长訢同他往外走，不多时，谢知行又掉了头回来。倒不是他多此一举，若非如此，以温长訢的品性，定也要留在这里。他虽不知陆姨寻他何事，既是要私下同他说，定有陆姨的道理。
果不其然，待谢知行转回去，竟连温叔也被打发不知去了哪。隐隐猜到了她的目的，面上却是淡淡的。
“行哥儿可知我为何将你留下？”陆晴苑问。
谢知行只摇了头，道：“不知。”
陆晴苑笑了笑，倒了盏茶递到谢知行面前，方开口。“行哥儿无需多想，今日寻你，只是有些事想问个清楚。我如今年岁大了，凡事却也还能懂一二。若不明不白地沉在心里，倒是有些许不好受。行哥儿若是方便，可否替我解答一二？”
谢知行沉吟一声，自是点了头。
“陆姨问便是了，我定知无不答。”
“那日山林县中，行哥儿当真是为了旁的事而来？左思右想觉得未免巧了些。行哥儿既是太子少师，太子身边近臣，理应是轻易不得离京的。何来的差事需你不辞万里跑这一趟？若说是为了案子，便更不对了。京中若有大案要破，派的必定是大理寺和顺天府的官员。奈何那日见你除却山林县县令以外，未见旁人。若我没猜错，查案无非是寻来的借口，自是还有旁的目的吧？”陆晴苑清浅笑开，抬眸望向他，眼里带着些不解，却毫无怀疑他别有用心之意。
谢知行举杯抿了口茶，并未着急辩驳。茶盏中是新得的方山露芽，汤色明清，清爽甘甜，芳香浓郁。神色无常，将茶饮下，方不紧不慢道：“陆姨料事如神。那日山林县中，我确实不是为了查案而来。您二位身边，有我的人。”
“尚且未被关进牢狱之时就有人给我递了信，正巧前几日边关打了胜仗，自然传回来些风声。我便知此事不简单，只好同太子告了假，连夜赶到了山林县，所幸来得不晚。您也无需去将那人揪出来，我本意只想将人安排在您二位身边，若出了事，也算是留了条后路。我虽不能轻易离开京城，但认识的官员不在少数，若您那边遇上什么麻烦，大可以飞鸽传书一封，叫人时时有个照应。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却又不被发现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陆姨同他接触的时日要比我多，没人比您更清楚他的为人。您更旁人顾虑得要多，他若有害心，又怎会将他留在身边迟迟不送走？”
“至于我的目的，也不过为了能护您二位周全罢了。此番决定只我一人知晓，未提前言明是我之过错，还望陆姨看在阿德的份上，切莫动气。”将此事和盘托出，已是最好的办法。陆姨既心有怀疑，若他再隐瞒半分，纵使他不说，凭借陆姨的本事，查出来也不过早晚之间。他若聪明些自己说了出来，倒比陆姨亲自查出来要好上许多。
果不其然，陆晴苑沉吟片刻，便未再说些什么，反而问起了阿德。
“他，当真是出自那户人家？”
谢知行一顿。
“此事无疑。当日便是我从火中将他救出来的，只是身份有所隐瞒，他并非仆人之子，而是那户唯一存留下来的嫡子。至于为何走水……确实是人祸而并非天灾。这么多年大理寺未曾查明真相，也不过有人刻意阻拦罢了。陆姨若有几分信我，切莫插手其中。”
陆晴苑轻叹了口气，她虽猜测出了阿德的身份，并非是仆人之子，未曾想身世这般可怜，年纪尚小便没了爹娘。阿德在身边带了好些年，自然是将他看作了一家人，如今知他竟有这般遭遇，不由得心疼起来。
此时的阿德，正推开西巷尽头的那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