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且慢！”
赵风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碎玉。笑盈盈地迎上前，见她额间都是汗，不知何事这般着急。面露关心，问了几句。
“碎玉姐姐何事这般着急？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正巧问到点子上了。碎玉缓了缓呼吸，方才跑得太过着急，赵风又是个步伐迈得大的。生怕人一转眼就没了踪影，只能小跑着过来。
“你可知谢大人现在在哪？我家姐儿有要事寻他，片刻都耽误不得。”
“此事事关重大，我家姐儿特意吩咐过了，须得我亲自同谢大人说，不得假传他人之口。不便之处，还望多见谅。”
赵风道了声好办，遣了另外两位姐姐回府，便带着碎玉一人走了，只让她跟紧便是。弯弯绕绕串了好几条巷子，且这几条巷子长得几乎一样。串得碎玉几近头晕，总算是到了。不知被带到了何处，竟是一座空的府邸，算不得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碎玉好奇地打量着，赵风瞧见了，笑眯眯地同她说道：“这处宅子是我家爷儿初至京城买的第一座宅子，如今既搬了府邸，便不常来了。寻常不会到这，今日碰巧路过，这才进来瞧瞧。”这便是在同她解释谢知行为何会在此地。所幸碎玉也没多想，第一回知道这个地方，眼里只是单纯地好奇，并无打探之色。只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眼打量周围一圈罢了。
谢知行此时正在前厅，且不只单单他一人，还有几个身穿锦衣的男子。看着同谢知行一般大，都是些生面孔，碎玉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二人一出现方才的交谈声便被打断了，赵风顶着压迫感上前，双手抱拳道：“爷儿，碎玉姑娘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寻您，耽搁不得，属下方才将她带到这来。”
谢知行置若罔闻，并未开口。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单是那一眼就将赵风压得几乎站不住脚，身后冒了一层冷汗。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终于在他快要撑不住时，谢知行收回了视线。将一旁的茶盏执起来抿了一口，方缓缓道：“既是有事要寻我，便说吧。”
碎玉为难地看了其余几人一眼，欲言又止。谢知行将她这副为难的样子看在眼中，略一抬手，其他人便识相地退了出去。直到此地只余他们二人，碎玉方敢开口太子，只是声音仍是放得很轻，唯恐隔墙有耳。道：“太子殿下如今就在府中，想来是有要事要同您商议，我家姐儿怕误了事情，便派了我出来寻您，谢大人回府瞧瞧罢？”
谢知行抿茶的动作一顿，垂眸轻笑了一声。
还知道往他府上跑，也不算笨得离谱。
……
另一边，自她唤了碎玉出去寻谢知行到此刻，温长訢一句话也未曾同沈上嘉说。倒是有好几次沈上嘉欲言又止，见她半分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犹豫半天又放弃了。
温长訢此刻注意力全在话本上。看得正是精彩的部分，不由得为命途多舛的主角黯然神伤。一会儿敛容屏气，大气不敢出；一会儿眼角微红，默默垂泪；一会儿又破涕为笑，转悲为喜。
沈上嘉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等情况，暗自纠结着要不要替她请个太医，亦或是请个驱鬼的神婆。正是纠结的关头，便看到远处走来个熟悉的身影。笑容一扬，笨拙地从凳子上跳下来，便朝着那人走过去。走得略急了些，未曾注意脚下，竟踩了块石子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谢知行反应快，一把将他揽住了。若这般摔倒在地，免不了要将膝盖磕伤。
“先生！”沈上嘉一把扑到谢知行怀里喊道，倒不似他寻常的作风，此时倒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怎的这般不稳重？”谢知行皱眉，语气略带责备。沈上嘉瘪了瘪嘴巴，不敢反驳，只乖乖认了错，道下次定不会再犯才算作罢。此地显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为免麻烦，还是把他带回了行谨院的厢房。眼神轻飘飘落到那人身上，见她未曾察觉，便示意沈上嘉跟上，转身回了行谨院。
……
将他带回了行谨院的西厢房，谢知行抬手将门合上，现下只余他们二人。
“殿下，说吧。”
沈上嘉半分不拖泥带水，将他是如何出的宫，如何逃走，再如何遇上温长訢，如何进的府一事细细说了。他虽年幼，却比一般人要有条理，将今日之事一字不落俱说了出来。
“先生可觉吾今日有了长进？”这长进指的便是他能从危险之中脱困，以及寻到了谢府之中。说完，眨巴着眼睛望着谢知行，面上暗含期待，竟还想得他一两句夸赞。
谢知行怒极反笑，顾不得君臣有别，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他。
“朽木不可雕也！”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失望。
“今日殿下任性出宫，可有想到如今的场面？殿下身边的暗卫无辜惨死，整整十条人命，死相惨烈！至今还躺在那里无人收尸。若殿下觉得此事不值一提，视他人之性命如蝼蚁，不屑一顾，视如敝履。更是愚蠢至极！殿下身居高位，更应懂其中的道理。若为君者，草菅人命，视同儿戏，如何能担天下之大任？他们可为殿下赴汤蹈火，却不能因殿下一时任性白白失了性命。”谢知行冷声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殿下出宫时可有想过若今日落入他人之手，会是个什么后果？”
无非就是……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沈上嘉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已无颜抬头，不敢再看谢知行一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却是一言不发。谢知行鲜少怒形于色，纵是平日里他犯了错也不过是罚他将文章抄上两遍。开口斥责他，可谓是头一回。
“臣一时失言，愧对殿下，自行领罚，闭府自省三天。还望这三日里，殿下大可多想想臣方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