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很正经……”
是啊，只要用心，想要区分两个人并不难。
沐沐抓着楼梯扶手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处泛着青紫色。她本打算永远不告诉他这段不堪的故事，没想到他已经查出来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掩盖，无论她怎么逃避，都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他也看见了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将指间的香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
问他：“四年前花五万块钱买我的男人是你，还是卓超越？”
说完，卓超越一刻都没有多停留，转身下了楼，似乎楼上刚刚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不是问你这个……”卓超然及时打断他后面少儿不宜的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长得的确挺漂亮，不过身体还没发育成熟呢，太瘦了，该有肉的地方……”轻佻的语调，轻浮的言辞，沐沐顿觉全身血液凝固，脚步在楼梯的拐角处定住。
他站起身，习惯性地整理一下衣服，休闲的t恤穿在他身上，即使刚刚经历过激|情的洗礼，仍然很有型。
她留心看，才发现卓超然不管穿什么，都有种军装的正统。
过去没人能改变，未来也没人能预料，她没想要美满的结局，她只想，他能真心对她，哪怕只是四年前的一夜……
“沐沐，你没事吧？”
没有想到卓超越连个像样的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了，卓超然正欲追上去，一片混乱的沐沐攥住他的手。
沐沐感觉自己太可笑了。
她终于明白卓超然提起他有个弟弟时，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语调和口吻说：“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简直像个戏里的跳梁小丑，在观众面前出尽乌龙，最后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中结束自己拙劣的演出，再为他们极好的兄弟感情抹上一道污痕。
他斜斜倚在沙发上，右臂随意搭在沙发，右手的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纤细的烟身有些轻微的扭曲变形。
卓超越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好，说正经的……你喜欢她就行了，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又不认识她。”
不动声色的沉静依然无法掩盖他身上那种无人羁绊的张扬。
他们会怎么看她？他们又将如何选择？最关键的，她将怎么面对卓超然对她的一番真情……
她点点头，走进厨房。
“呵、呵……”卓超越干笑两声，拿着钥匙的手紧握成拳，金属的钥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过去没人能改变，未来也没人能预料。”清冷的声音，像是从天际飘来。“你真心对她，比什么都重要！”
她该说什么？告诉他：“对不起，我认错了人，我把你当成别的卓超越……我已经跟他发生过关系了……”
对，是梦！
“沐沐，他是超越，我的孪生弟弟。”卓超然的介绍结束了她的自欺，“超越，她是沐沐，我的……女朋友。”
卓超越？
“她十七岁那年被她养父强～暴，因为受刺|激过度，精神崩溃，失手把她的养父杀了。法官念在她也是受害者，又未成年，从轻量刑……”
饭菜摆好了，还不见卓超然和卓超越上来，沐沐拍拍冰凉的小脸，挤出点笑容，走下楼梯。
原来这世界真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她坐过牢？！”卓超越的语调透露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很多地方，比如我喜欢穿浅色衣服，超越偏爱深色，他平时穿着也很随意，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通常不扣的……”
即使重复演绎一万次的遇见，你也会一万次的爱上。
“超越，不瞒你说……”卓超然沉声说。“她不但不能说话，而且坐过牢……”
“超越应该没吃晚饭，你再多准备点饭菜，我去叫他上来吃饭。”
卓超然的孪生弟弟？
或者问他：“你记不记得我？四年前那晚，我们一度春宵……”
“是的，四年前进了少管所，刚刚出狱没多久。”
在她的还相当短暂的人生里，命运跟她开过很多次玩笑，但这一次，是最好笑的。
到底哪一个是她想要寻找的人，她根本分不清了。
有一种男人，一见钟情不是偶然，是必然，因为他有着让你无法抗拒的魅力。
一句话，如同雨夜的闪电，耀眼的白光骤然闪现在沐沐眼前的黑暗中。
刚走了两级楼梯，她听见有人说：“你想我说实话吗？”
她的胸口莫名地刺痛，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问他：是你吗？那天晚上的男人是你，对不对？
卓超越……
她根本无心听他说话，只顾着低头找手机。终于翻出了手机，当手指触碰到生硬的键盘，想要打字时，她忽然又不知该如何打些什么。
走到最后一级，她看见了卓超越。
有人说，这是宿命，有人说，这是劫数，
她记得，落日酒吧的灯光总是暗的，不论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色彩看上去总是暗的，无法分辨。她还记得，他喜欢穿修身的衬衫，那种款式的衬衫总能将他的气质勾勒得优雅又魅惑，至于他的衣扣松了几颗，她不敢确定……
她耳边仿佛响彻一阵雷鸣般的巨响，震得她完全懵了。
整个奢华的公寓陷入沉寂。
这个问题早有很多人问过，卓超然并未在意，在她身边坐下来。“熟悉的人一般不会，我们两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不熟悉的人倒是经常认错，以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为了避免我们被认错，让我们选了不同的发型，我的比较短，他的稍长一些。”
她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卓超越，能说出这番话的，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寂寥的烟雾徐徐缭绕，模糊了他的眉眼，朦胧了他的神情，只有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线，格外清晰。
幸好卓超然提到的那个陈阿姨有先见之明，为他们准备了很多半成品的食物，有些只需要在微波炉里加热即可食用。不然沐沐绝对没办法在如此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做出来三个人吃的饭菜。
他有意想看她被惊呆的表情，却不会想到她岂止被惊呆，简直有种从天堂跌进了十八层地狱，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错觉……
“……”沐沐看不见他们，不知道卓超然做了什么表情或动作。
沐沐努力回忆四年前那个人的发型，很有男人味的碎发垂过耳际，有点欧美风格的个性感，那究竟是长，还是短，很难界定。
四目相对，沐沐无比震惊，同时，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更深切的震惊。
“你说呢？”卓超然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反问。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卓超然的声音很茫然：“我可能给不了她想要的美满结局。”
“大嫂……”
她恍惚地摇摇头，极力整理好脑中的一片杂乱，压制住体内沸腾的焦躁，坐在沙发上谨慎地按着键盘：“你们长得这么像，有没有人认错过你们？”
“除了发型，你们还有什么地方比较好辨认？”她又问。
是梦，这一定是梦，要不然她怎么会看见两个卓超然？
扶着楼梯的扶手，沐沐努力站直，无数次地深呼吸后，缓缓走下楼梯。
她的双唇开合，眼光焦急地四处张望，迫切地期望卓超然给她个答案，他和卓超越，哪一个才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其实，这是缘分！
“你不用介意……”卓超然以为沐沐多心，温柔地帮她把滑下肩头的裙子肩带拉回来，掩好乍泄的半抹春光，“超越可能怕打扰我们。”
然后，她是不是应该再跑下楼，去问卓超越相同的问题？确认一下那天晚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卓超然见沐沐一脸紧张，以为她担心自己会认错，闹笑话，特意安抚她说：“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和超越个性完全不同，你稍微留心点一定不会认错。”
如果他说他不记得了，或者干脆告诉她，他不是。
这声音很像卓超然，只是慵懒的语调不是卓超然的说话方式，应该是卓超越。
“……”卓超越沉默了许久。“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