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1（2）一条通途

    “俞哥，你毕业了是去留学还是直接接手你们家公司？”申秋明和俞冬烬碰了碰杯，“肖哥可已经成分公司总经理了。”

    肖枫睿撇嘴：“被逼无奈啊，一天天累死了，连跟你们喝酒的时间都少。还是你这种有哥哥姐姐的二世祖好，不用被赶鸭子上架。”

    俞冬烬轻轻“嗯”了一声，酒杯里剔透的酒液映出他锋利英俊的眉眼：“一边在本校读研一边接手公司。”

    “我操，”申秋明惊了，“不愧是我们俞哥，就是有目标哈。”

    喷火枪吐出的蓝色火焰在杯中高度数液体上燃烧起来，如同一场蓝色的风，掀起的热浪触碰到了俞冬烬的指尖。

    等到火焰熄灭，俞冬烬抿了一口酒，简单回道：“没办法，我也不想。”

    肖枫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又开了一瓶酒。

    “我不想”这三个字，对于他们来说轻如鸿毛又重于泰山，他们从出生的一刻起就背负上了责任，不仅仅是为了家族产业的扩张，还有他们产业下所有的工作者，如果他们随随便便就上手，面临的上不止一家身陷囹圄。

    他们常常说“我不想”，这三个字似乎贯穿了大部分行动，但没有任何收益。抱怨是最无用的，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不想”，替他们摘掉冠冕。

    但是生在高处，本身就是一种幸运，承载的这点重量，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因为他们见过的可选项太多了，才会“不想”。

    申秋明和俞冬烬肖枫睿二人不一样，他的姐姐有能力，替他承受住冠冕的压力，他就能一直随心所欲。

    俞冬烬很羡慕申秋明。

    申秋明大学按照自己的兴趣学了动物医学，励志每天都能接触到猫猫狗狗，遇见谁都要说一句：“以后你家某某生病了，来找申医生，包好。”

    他过得很自由。

    申秋明惯会察言观色，他发现气氛稍微有些凝重之后就主动岔开了话题，问俞冬烬：“你以后打算养个小宠物吗？猫猫狗狗？或者爬行动物？有其他爱好也行。”

    俞冬烬示意上前来发牌的荷官离开，回他：“不会，没时间。想撸毛去找肖枫睿，他家快成动物园了。”

    肖枫睿炸毛：“你这个半吊子离我的宝贝们远点！”

    申秋明对于他的不信任嗤之以鼻：“你宁愿管那一屋子的蜥蜴蛇乌龟青蛙鳄鱼蝎子叫宝贝，也不愿意看看我专业课名列前茅的成绩。”

    申秋明：“我鄙视你。”

    俞冬烬倚着靠背，翘着二郎腿，双目放空没有聚焦。空闲时间来和他们俩喝酒，似乎就是俞冬烬最大的娱乐项目了。

    但是曾几何时，俞冬烬也是一个想法天马行空的少年。

    他早熟且懂得是非，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对父母宣之于口，但父亲俞隋和母亲裴月太精明，也太懂得自己的儿子了。

    俞隋在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在他的蛋糕前说：“阿烬，我们都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也很想支持你追求自己的梦想。”

    精致华丽的蛋糕上，只有蜡烛落下的泪凝结成唯一的瑕疵。

    俞隋说：“你想学音乐，想去作曲。我和你妈妈为你有自己的爱好感到骄傲。我们当然有资本供你在这条路上闪闪发光，但是你要知道，我们一定会老去。”

    那时候俞隋其实想说，他们无法放弃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把手下那么多人的生活交到外人手上，但裴月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裴月抚摸着俞冬烬的头顶——事实上，从俞冬烬懂事开始，这样亲昵的举动就很少有过了——女人眼角全是岁月沉淀出来的风韵，她的眼睛里有一个小男孩漂亮的倒影。

    裴月说：“那你来选择吧，如果你真心喜欢作曲，决定好了一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妈妈就支持你。你有天赋，我们有资本，你会很成功。”

    “但相反，如果你有忧郁，如果你觉得自己会后悔，或者，你担心无法处理这样走下去的所有后果，就答应我们，以后接管俞氏。”

    俞冬烬当时选了后者。他一直都没想清楚自己有没有后悔当时的选择。

    应该是没有吧。

    裴月和俞隋答应他，就算他选择接管俞氏，也可以继续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只要不影响主业。但俞冬烬拒绝了。

    他彻底葬送了另一条还未拨开迷雾的路，在十四岁的夜晚，在没有星星的城市夜色里，踏上了平坦、开阔，一眼就能望见前方坎坷和金碧辉煌的通途。

    而另一边的云雾之下，究竟是盛放的玫瑰还是干枯的荆棘，俞冬烬都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去好奇、不去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