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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清水河新作成金曲 三赶场狭路又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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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张云雷才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世,父亲是消防官兵,母亲是教师,在地震中为了疏散学生去世,而前几天在救灾途中,余震倒塌的民房又夺走了他的父亲。

    “孩子还有其他的亲属吗”

    “还有一位太奶奶,年纪很大了,就住在那边活动板房里,孩子就放在我们这里。”

    家中的独苗儿,到十个月了母亲也没忍心给他断奶,可见那对夫妻在世时是多喜欢他们的孩子。

    那位护士看着他抱着孩子脸色丰红,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因为孩子耽误了演出,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对周围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会抱孩子弄哭他了,对不起大家。”

    “应该不是抱的不舒服。”张云雷把孩子在怀里悠了一会,见他不困,还滴溜着俩大眼睛盯着自己,就道:“可能是饿了。”

    “那我抱去喂。”护士赶紧伸手去接孩子,不料襁褓刚从他怀里抱出去,小崽儿哇地一声就又哭了,护士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送回去,张云雷赶紧接过来,就见宝宝像关了开关似的把眼泪憋回去了,张云雷抱着孩子一阵无可奈何,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这长相还能止儿啼。

    “翔子,你给大伙儿说评书吧,我这褂儿也脏了,正好抱孩子去喂奶。”

    杨九郎看着自己角儿怀里那个小恶魔,似乎预见到了自己未来十多年的不幸生活,他答应了一声,带着满腔的悲壮:“哎,角儿你去吧,这有我呢。”

    事实证明阎鹤祥的嘴可能真的是他身上唯一具有神性的部分,最后的三天里,张云雷和杨九郎去看了孩子唯一的亲属,他的监护人婆婆,他们长谈许久,从孩子的父母、婆婆谈到孩子的将来,最后在向婆婆保证了会让孩子知道自己根在何处之后,双方签了监护权转让申请。

    上一次张云雷写这个还是因为白洋,但他们都清楚这孩子和白洋是不同的,这孩子和他们之间微妙的缘分让他心里欢喜,这是天赐的麒麟儿。

    他们都太年轻,不能走领养程序,等出了灾区,杨九郎给师父打了电话—一说了他们的考量,郭德纲听罢长叹一声,只说了:“往后你们是真的成家立业了,好好扶持彼此,奉亲养儿过好日子去吧。”

    虽然这话被郭德纲说得像成亲送嫁似的,但俩人北京一落地就抱着孩子直奔了玫瑰园,众师兄弟稀奇,全跑来看自己新出炉的小侄子。

    说起来张云雷和这孩子还真有种莫名的缘分,孩子只要抱在他怀里就不哭,可是着脑了“铁汉柔情”的烧饼,张云雷就笑话他:“得了吧,儿子不稀罕你,小时候哄于思洋就你偷懒,你那胳膊硌着孩子呢,快还给我。”

    郭德纲也过来看,这是这辈子他添的第一个名份上的家人,比安迪来得还早,许是真的有缘,这孩子的眼睛生得很像张云雷,他过去抱了抱,道:“这孩子的爹妈肯定好看。”

    “是啊爸爸,天底下难找那么好的人了。原来这孩子没取大名,家里就叫宝宝,您给取一个大名儿吧。”

    “行啊,跟你俩谁的姓”

    “角儿的。”“翔子的。”

    他俩同时开了口,郭德纲也乐了,他拍了拍孩子,道:“你俩的姓连成福姓不好听,辫儿快要收徒赐字了,这孩子就跟杨九郎的姓吧。”

    “行。”

    “孩子小时候有大难,往后希望他诸事安稳,‘宜’字可以,振振公子,希望他品德好,上天保佑,希望他平安长大,就叫杨宜禛吧。”

    郭麒麟跟着过来凑热闹,还念叨:“辫儿你可得给我们老阎包红包儿啊,说的多准,嘿嘿,我爸这名儿取得挺好,振振公子那字现在一般都不读一声了,万一真叫‘宜振’,我弟弟这是一阵雾一阵雨还是一阵风啊”

    “可去您的吧,你们家阎鹤祥坑死我了,我们角儿才二十二啊!二十二!我俩才四年底下就有俩孩子了!”杨九郎低着声音吼他,郭麒麟缩了缩,道:“那也没招,我也想天上掉下个孩子,但是我跟老阎二人世界没过够呢。”

    “起开,想要就让你家壮壮给你说啊,去白云观拴上再让他念叨念叨,你就天桥底下拿筐接孩子吧。”杨九郎凑到张云雷身边搓了搓儿子的小脸儿,道:“要不一起给取个正经儿小名儿&34;

    “这个就不用麻烦爸爸了,你自己来。”张云雷高兴,把孩子往他面前一抱,杨九郎难得文艺,道:“孔子释氏亲抱送,此是天上麒麟儿。要不叫小麒麟”

    愉快氛围到此结束,今天上午得玫瑰园里郭麒麟和阎鹤祥追着他舅妈满屋子打。

    义演回来张云雷又要开始工作了,房子在按揭,他俩还得赚出孩子的奶粉钱,九月份在大连有一个专场,结束后张云雷就得马上转南京,参加天璋剧院的中秋专场,而后再回北京参加电视台的一个访谈,但在此之前,他们还能暂且享受一下八月的小尾巴。

    新家已经放好了,新买的婴儿床就放在他俩床边,白洋跟陶阳去练功房下午回来,午后俩人把孩子哄睡可以出门一会儿,让白洋在家里练字看书的时候听着弟弟动静,俩人通常就是去逛个超市买菜做饭,偶尔还能带只烤鸭回来。

    杨九郎喜欢看着他角儿坐在床边哄孩子睡觉,虽然不能碰,但他能看见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他角儿的头发上,他能看见他角儿脸上映着暖黄的阳光,听见他轻声哼着耳熟的北京小曲儿。

    桃叶尖上尖

    柳叶儿遮满了天

    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

    细听我来言

    他的声音总是温温柔柔地像是一汪水,团儿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也均匀起来,但张云雷的小调没有停,他轻轻地唱着,渐渐有些动情了。

    杨九郎悄声走进去,轻轻揽着他肩膀,道:“怎么又唱这个了洋洋快回来了,咱俩收拾收拾去。”

    “是不该当着孩子唱,这不教他不学好呢么。”张云雷也笑,笑着笑着却笑不出了,他唱小曲儿总是动情,眼见着孩子睡着了,两人一起轻着步子走出去,他就逗杨九郎:“哎呀,我十八就跟了你了,你说说这要是在旧社会,咱俩这样的是不是嗯”

    “可别瞎说啊角儿,你要是掉河里我就捞,原来不就答应你么,天塌下来我顶着呀。”

    张云雷笑着啐他,“你都没我高,你往哪顶啊没等你顶我脑袋都给天戳漏了。”

    他唱小曲儿哄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一回抱着孩子去玫瑰园,郭德纲在一边儿听他哼曲儿,忽然问他:“辫儿,你这要不录个单曲”

    “可别,爸爸,哄孩子的哪能出去给人听啊,再说我唱这个唱不过您去。”

    “娓娓道来自有好处。”郭德纲抖了抖手里的书,“再说你这不亲身经历吗反正我是没给你打到河里去,剩下的该干你都干了。”

    张云雷脸色通红,他伸手捂了孩子耳朵,道:“别听你姑父胡说你爸爸,咱得学好。”

    得,仗着大了打不动了,讨好就叫爸爸,在外头就叫师父,这要是得罪了这少爷就变成孩子姑父了。郭德纲捂了眼睛,他这活两辈子了找哪说理去呀

    不过郭德纲后来还真是给他找了个录音棚录这首曲子,这首小曲两辈子对辫儿来说意义非凡,虽说未必火遍大江南北,但他是真的把自己唱进去了,这样的曲子也应该留下来。

    歌录完了没怎么大宣传,就是在他俩微博上贴了一下,这年头德云社的搭档一互动底下都是小姑娘尖叫,张云雷以为反正跟曲子没什么关系,眼看着就是他俩大连专场了,孩子得送到玫瑰园,这小崽儿听他唱曲儿听习惯了,不听就不睡觉,正好拿这个哄孩子。然后张老师就被大连专场的返场给吓着了。

    往常他俩返场的时候不是九郎唱歌就是他唱戏,偶尔唱个大鼓,这回姑娘们一听返场都精神了,非要让唱《探清水河》,唱就唱吧,架着返场没那么多规矩,她们居然还合唱。一首京西小曲,硬是被唱火了。

    下来之后杨九郎和他依偎在车里看着合唱的录像,而后得出了个结论:团儿这孩子神了,居然旺父母。被张云雷拿着扇子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顿脑袋。等到去了南京赶场,他们常去的那家戏迷开的面馆里,居然也在放这个曲儿,臊得他第一次来南京没在那馆子里吃面。

    一个星期赶三场本来就很不容易了,杨九郎一路陪着他,等到了电视台录节目时,居然庆幸这地方不会有人放这个曲儿,不然他家角儿不好意思了,又要炸毛。结果临到采访时,主持人居然给他放了一段视频,大连专场合唱《探清水河》的视频一早在微博就火了,一个星期和这首曲子狭路相逢三次,张云雷依然有点不好意思,当主持人问到有什么感想时,鬼使神差地,他把那个自数年前就埋藏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道:“如果有一天在剧场里,我们能听到年轻人们合唱京剧、评戏、黄梅戏,那该多好。”

    杨九郎坐在他身边,眼睛看着他角儿,小眼睛里都是自豪。

    傻角儿,你这么说,下次小心她们给你唱锁麟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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