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猫病
精瘦男人领了一小段路便停下，指着远方说道：“顺着这条路走，走到头就是吴尘老哥家了。方圆百里，他们夫妻俩的医术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回去，继续巡守山门。
张三感觉有些奇怪，于是问小伊：“他不认识你吗？”
小伊平静地说道：“刚刚他也说了，药谷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小的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娘不想我饿死，只好带我投奔别的势力。
很多药材不是一年两年就能长成的，你看路边的田，雪里露出来的枯秆都是庄稼，他们已经饿到改药为粮了。”
途中，一行人又被遇到的药谷人盘问了几波，张三只好一次次将手电筒展示给他们看。
“流水线生产的看到没？这光照强度、防水设计，你就是搁末世前，绝大多数的国家也做不到批量生产。”
展示罢，再向这些人问路，最终顺利抵达吴尘夫妇家。
这还是张三第一次见到老人。
头发花白的吴尘躺在摇摇椅上，旁边的火炉跳动着温暖的火焰。他的裤脚空空的，摇动间，可以望见里面麻杆一样细弱的枯瘦小腿。
除了屋里有个药柜诊桌，怎么看都是寻常农家。
听小伊说，他得有五十多岁了，这在狗狗村是想都不敢想的。
听见有人来，吴尘抬了下眼皮，旋即又懒洋洋地闭上。
“老婆子！”
“又喊我干什么，一天天都是你的事儿！”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不耐烦地从布帘后走出。她是吴尘的老伴，名叫袁有季。
见到张三等人，尤其是他手上的三线奔，她由衷地嘴角上扬。
能吃的肉食，大补之物，其珍贵程度自然不用多说。鱼肉细密也不用担心老了咬不动，或是拿去跟邻居换粮食，够她和老伴吃上小几个月。
“呦，来客人了。”
目光扫过，她盯着苗苗问道：“是这给只小姑娘看病吗？”
“是的。”
张三递上“医药费”。
“我叫天竹，瑞邦来的，这是我爱人苗苗。”
“瑞邦？”
袁有季若有所思，比了比身后原是用来挂药材的钩子。
“放那吧，身子骨老了，举不起来这两条鱼。”
瑞邦、瑞邦。前段日子路过那个娘娘腔，好像就是说自己要去瑞邦。
看在他勤劳的份上，又是砍柴又是挑水的，自己和老伴好心劝过他：瑞邦不允许有异能者。他偏不听，非要去。
本来还想着认他当干儿子，给老两口养老送终，顺便传下这些年积累出来的医术来着。
张三挂好鱼，她又指着吴尘，使唤道：“把这老不死的搬一边儿去，还有这破炉子。”
等碍事的全挪走，她在诊桌前坐下。张三牵着迷糊的苗苗坐在对面。
“哪不舒服？”
张三道：“咳嗽，然后发烧，喉咙痛，痰的颜色很怪。”
“嗯。”
袁有季掏出一块小板子，“她不咬人吧？”
“不咬。”
“那就好，来，张嘴，啊～”
苗苗张开嘴巴，小板子压住舌头，袁有季打着手电筒观察。
她点了点头，又道：“有痰吗？咳一个我看看。”
苗苗给她看了，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意再也抑制不住，越咳越痒，越痒越咳。
眼见苗苗难受得快喘不过气，张三心急如焚，连忙询问：“怎么样，大夫？”
“很可能是肺部真菌感染。”
“真菌感染？大夫，什么叫很可能？”
袁有季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质疑。她微怒道：“我又不能做皮肺穿刺，也没有化学试剂，没有气管镜、显微镜。
只有祖上留下的几本破医书，还踏马的没有用，因为大家都变异了。
我只能通过经验，从症状推断她是什么病，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懂了吗？”
张三没有继续掰扯。之前表达疑惑不是找茬，而是出于谨慎。毕竟是药三分毒，万一苗苗不是肺部真菌感染，胡乱吃药只会加重病情。
治病这事，往高大了说叫救死扶伤，往小了说是财技交易。
现在不是盛世，张三不能表现得太过软弱，不然被人捏住把柄，天知道要被宰多狠。
反正老子医药费已经交了，医不好，我是有麻烦，但你要是拿钱不办事，也别想好过。
他目光一凝：“那么，有什么方法能治呢？”
袁有季吓得稍稍后仰，张三虎背熊腰的，一拳就能给她这把老骨头夯散架。
“不吃药的话，吃好喝好，多休息慢慢静养，不可受凉。”
“吃药呢？”
“我这儿没有。这些年收成一直不好，周围的几个势力打来抢去，伤员数以百计，有抗菌效果的药根本不够用，哪里能有存货。”
眼瞅着张三的目光愈发阴沉，袁有季连忙补充道：“象族那有一处天然热泉，据说泡一泡能包治百病。”
“包治百病都来了，这话是你一个医生该说的吗？”
全程旁听的吴尘突然开口：“唉呀，小伙子，今时不同往日呐！很多东西科学根本没法解释。不如先让贵夫人静养几天，若是不见好转，就去象族泡一泡那温泉，兴许就好了呢。”
出了吴尘家，小伊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在这住两天吧。”
张三心乱如麻，大冬天的苗苗又不爱乱跑，怎么就感染了呢？偏偏没药，苏斌医疗箱里的抗生素，早在一开始就被满身咬伤的二人吃光了。
回去没有什么用，待在药谷起码随时能找大夫。
小伊说：“去我老家吧，刚刚瞅了一眼，房子还在。”
药谷的矛盾是水不够浇，而不是田不够种。有力气闯荡的年轻人近年来纷纷离开，谷里的人口大量外流，小伊家的房子、田产根本没人占。
草房有两间，一间主屋，一间厨房，没有院子。常年失修，堂屋房顶塌了个大洞，里面灌满风雪。
幸运的是里间保存完好，打扫干净就能住。
屋前水井干涸已久，井中石壁照不见青苔。还好现在是冬天，在水资源匮乏的药谷，冬天可以煮雪，换做别的季节，就得天天跑山路挑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