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很难看吧
“她这病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我们最好分开住。你和白鹭就在这儿吧，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空房子。”
“好，我去接一下阿黄，天竹哥先帮忙看着白鹭。”
“嗯。”
药谷空房子不少，张三询问原住民后，选了个全家外逃没人要的，抱着苗苗住了进去。
小伊领着大黄狗回来，白鹭高兴地扑上去“骑大马”。
张三用雪擦拭一些家具，回去照顾苗苗。
平常喜欢撒娇的小猫娘，如今生了病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却又一声不响，安安静静地躺在炕上。她的呼吸虚弱无力，偶尔抬起眼皮，也看不到眼睛里的神韵。
随着发烧时间增长，苗苗的身体每况愈下。
有时烧得糊涂，吃饭都不知道张嘴，塞进去不知道嚼，嚼碎了不知道咽。
张三从吴尘家“借”来漏斗和软管，试好温度后将熏干嚼成肉糜，给她灌下去。
有时消化过食物，她会清醒一段时间，卧在张三怀里用残存的力气蹭蹭，万一死了，也好让自己的气味留久一些。
苗苗一声不吭，但张三知道她浑身都疼，只要挨到碰到，没有一次不见她蹙眉的。
“哪里不舒服就说啊，你不是喜欢撒娇吗？”
袁有季不知从哪找到一些陈年药渣，煎成汤给苗苗喝下，毫无作用。
以前觉得影视剧里的人很蠢，如今轮到自己时，张三也有些失去理智。
他已做好打算，倘若静养无用，便带着苗苗去象族泡温泉。万一真能“包治百病”呢？不去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转眼过了两天，食物即将告罄，苗苗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这一点可以从身体的猫化看出，她的失控越来越严重了。
半人半兽本就对身体不好，生病时失控纯属雪上加霜。
不能再拖下去了。
张三找到小伊，让她带自己去象族。
见苗苗出气多，进气少，小伊也急了，“我送你们过去，阿黄！出来干活。”
一路疾行出了药谷，雪橇南下，约莫走了两个小时，几人在高山脚下、一棵只剩半截的巨树前停下。
巨树需十几人才能合抱，年轮却极为稀疏，应是变异使其生长速度极快。如今倒下，庞大的树干架在大河两岸，俨然成为一座木桥，也使得冰道行走的狗拉雪橇无法通行。
观其上焦痕和弹孔，张三知道这是苏斌等人所为。面对小伊投来的目光，他默默点了点头。
远处山路弯弯，显然是人迹。
于是张三说道：“你领着小白鹭回去吧，我自己带着苗苗进去。”
象族与狗狗村世代为敌，小伊如今是村里的一份子，天竹要再闯一趟，象族定当减员，她的脸上浮现压制不住的欣喜。
“保重。”
抱着小猫娘爬上岸，张三观察周围环境，思考接下来如何行动。
象族人以及与他们形成共生关系的野象，性格都比较暴躁。贸然闯入只会被捅成筛子、踩成肉饼。
先抓个舌头问问，然后将其带到显眼的地方折磨，谁来杀谁，围点打援。
只要证明了自己的威胁性，不怕他们不妥协。
看着怀里不成人样的小可怜，张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滥杀无辜？那就滥杀无辜吧。
担心被发现，他没敢走大道，沿着光滑的陡峭石壁小心攀登，越往里走，硫磺味就越是浓烈。
然而，什么也没有碰到，四下里半个人影不曾遇见。
不远处是一大片木屋，屋前搭的麻绳上晾着衣服和纸张。
张三踩着大象脚印行走，被恐怖体重压实的雪片宛如坚冰，踩在上面完全没有咯吱声响。
避开冻实的象粪，他在木屋外围一座干草垛后停下。
这里绝对有人住，可怎么半点烟火气儿也见不到。
就算自己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全族人连带象群都藏起来，陪自己玩猫鼠游戏吧。
难道是苏斌杀得太狠了，他们跟狗狗村和药谷一样，损失大量人口后，放弃了一部分建筑。
张三小心翼翼地靠近木窗，捅开象粪做的窗纸往里看。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桌子椅子没有积灰，绝对不是荒宅。
可是人呢？
这么冷的天，不在被窝里烤火，难道都去泡温泉了吗？
天然热源配上泉水，氤氲出大量水蒸汽，在肃杀的严冬，这些细小液滴一遇着树条枝干等附着物，便会层层叠叠凝结其上，形成晶莹繁茂的雾凇。
张三沿着长有雾凇的树谨慎前行，没一会儿便见到了所谓了温泉。
这是一个比操场还大的天然池塘，升腾的热汽源源不断，水澈石青。
但他还是一头象、一个人、哪怕是一只鸟也没见到。
发生什么事了？
没时间给张三疑神疑鬼，怀里的苗苗已经开始萎缩，衣服变得宽大，难脱的皮靴自己掉在了地上。
迅速来到充满硫磺味的温泉边，水温微烫，不当紧，可以泡。
松松垮垮的衣服两下剥光，他捏着苗苗的口鼻整个按进去，随后扶着坐起，只露一个头在外面。
不泡不当紧，一泡下去，小猫娘气儿都没了。
她现在状态奇怪，张三不敢做心肺复苏，怕给她按死。
人工呼吸没有作用，他急中生智，揪着猫耳大骂：“苗苗是狗！”
另一只耳朵动了动，苗苗睁开竖瞳，气若游丝地反骂：“你才是狗。”
她没有咳，张三不知道是真的有用还是回光返照，他攥着她扭曲的小手问道：“你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
“很难看吧。”
“什么？”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许说这种话啊，不要立flag！”
“你又来了。”苗苗虚弱地笑道：“都说了人家听不懂这些奇怪的话。”
如果两人都要讲话，苗苗总会让他先说。所以这次张三没说话，生怕错过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苗苗歇了许久，终于攒出力气，又道：“和我聊天是不是很无趣，我笨笨的，接不上话。”
“都这个时候，就不能谈些开心的话题吗？”
没有回应。
张三又骂：“苗苗是狗。”
苗苗没有反应，只是身体更软了，仿佛全身的肌肉失去了控制。
张三呆住了，他的大脑掀起惊涛骇浪，眼睛失去感知，不知是一片空白还是无尽漆黑。
没有一头扎进温泉，只能说意志相当坚定。
哗啦水声突然响起，回神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光洁细腻的小脚。
背生两对绚丽翅膀，容貌身材如童话公主般无瑕的少女，提着打湿的裙摆款款而笑。
“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