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改一改世道不公
时至卯，厘塬城门终开，南北两门除了内门守了不少城卫军在盘查，外门还有各五百禁军把守盘查，井然有序中容不得一个心怀鬼胎之人逃脱。
京都中要上朝的官员们已然陆续到的朝殿旁的偏殿候等。
就在殿内讨论声问候声此起彼伏时殿外传来小太监一声“元安公主到”，众人皆神情各异的朝门口看去，接着便见着了一袭玄墨礼裙戴着黑玉金珠冠的褚嫤稳步走了进来。
“问公主千秋。”
虽然诧异虽然疑惑虽然敌视，但还是都规规矩矩同褚嫤见了礼，便是连一直欣慰看着的褚济叶家舅舅和殷丞相宣国公都行了礼。
“各位大人免礼。”
褚嫤一路行过众人走到左上首坐下，众人直起身后看见她坐在那处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有好事者凑到了褚济旁边看看褚嫤一眼又看褚济一眼，一副在问什么情况的意思。
“今日她是元安公主，我只是国公罢了。”褚济看也不看这人幽幽道完复又坐下。
褚嫤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那些胆子不大的也只敢悄声相谈，可也有被自己夫人冷落半日加一夜后更加不服气的冷着脸上前来。
“不知公主为何会在此前朝重地？”
礼部林尚书双目直勾，就像是要将褚嫤看得后退一般。
褚嫤闻言一笑，随后抬眸看他，“昨日陛下下了开办女学的旨意，本殿自是来谢恩的。”
从前林尚书见褚嫤多是觉得她安静守礼，也对她有过赞赏之言，可现下看着笑得飞扬的她竟是莫名觉得自己当初是看花了眼，这样不顾纲常的女子怎是个安静守礼的。
“殿下可知，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途，出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林尚书冷哼。
“呵。”褚嫤低眸又是一笑。
“林尚书这是在教导本殿吗？”褚嫤猛地抬头，眼中带着压迫直视林尚书。
她鲜少有这般厉色，是以林尚书被吓了一跳，竟莫名有些怵：“臣……臣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褚嫤站了起来，“本殿倒是不知，何时这朝堂之上轮到你说了算？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子读书求仕立功经商便是天经地义？真是可笑至极！”
褚嫤环视一周，众人皆回避目光低头不语。
“殿下倒不必给臣扣上这顶罪名！”林尚书仍旧倔强，“自古以来便是男子在外行走女子在府宅相夫教子，恪守女德女诫贤良淑德才是女子要尽好的本分！”
“那么，依林尚书的意思，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必须从一而终？”褚嫤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尚书。
林尚书脸色一变，“这……自然不是。”
在大宁，公主再嫁是有的，孀妇续弦也是有的，倒也肯定不了。
“那是什么？”褚嫤步步紧逼，“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男人强大，所以制定了这些条条框框来束缚女子么？怎么？林尚书是怕我们女子比你们足智多谋挤了你们在朝堂的位置？还是怕我们女子见多识广让你们不能再吹擂自己？”
“臣……”
林尚书一时语塞，若是说不怕，那女子读不读书入不入仕都是一样的，可若说怕，那他是不可能说的。
“若是女子也能像男子一般读书入仕参与国事，不再困于宅院行于世间，又何来无才便是德一说？”褚嫤目光陡然犀利，“这世间对女子的偏见和不公，早已根深蒂固，本殿今日来，就是要改一改这世道不公！”
话音落下，林尚书脸红了又白，殿中众人或有听得羞臊的，也或有不敢得罪褚嫤更不敢忤逆帝王的，左右是都噤声不语。林尚书见只他孤军奋战又是气又是恨又无可奈何，又见褚济殷丞相那一众都事不关己恍若未闻的模样更是叹息世道人心不古。
一番话下来时辰将至，殿中众人面面相觑后都一一对着褚嫤的方向拱手一礼后去朝殿了，林尚书也被工部尚书扯着走，林尚书哼的一声甩袖自己先走，工部尚书摇摇头对着褚嫤讪笑一声行了一礼也跟了上去 褚济几个最后才走的。
“娮娮，杀得漂亮！”褚济得意的好像方才是自己将林尚书怼的哑口无言了一般。
“有陛下和各位长辈撑腰，自然得硬气些。”褚嫤笑意洋洋，俨然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
几人对她又说了几句便都先后往朝殿去了，不多时褚嫤便听见一旁传来了诸臣拜礼之声，约莫议事小半个时辰，褚嫤由着咸杏和玄峨将自己衣冠又整理了一番便行到了殿门外等着。
不多时殿内便传来于公公高昂的声音。
“宣元安公主进殿～”
褚嫤垂眸沉了口气，随后稳步向前行至殿门，又一步一步走过群臣行至最前拜礼，得了免礼后复又起身如松而立。
方才偏殿争论扶朝已然全然知晓，他一边无奈林尚书的古板迂腐一边赞叹褚嫤难得的锋芒，既然反对派系为首的林尚书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那现在就没什么可在商议争论的了，也只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诸卿对女学一事可还有异议”，底下众人没人敢再说话，那就自当默认了。
他看了一眼于公公，于公公会意的捧了圣旨上前。
“元安公主接旨。”
褚嫤复又郑重跪下，圣旨宣来，一字一句皆显她此事已成，叩头谢恩后直到接过圣旨，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真促成了此般大举。
她知道，这是第一步，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步。